谢湛急切盼望再度将婚事早日定下,最好是回了建康城便能成婚,毕竟二人的婚事当真拖了良久,并不知,扶萱已提早看到他那一纸未雨绸缪提前备好的“退婚书”。
以扶萱近日观察,谢湛对“退婚书”不置一词,且连日来兀自沉浸在“战事毕,婚事自然而然该再度提上日程”的状态中,她十分确定,他并不知她已发现此事。
她就得好好整一整他!
扶萱回他五月底成婚太匆忙,谢湛虽是心中不大满意,但思及扶萱还要转道去荆州郡探亲,如此耗时便会增多,且长途跋涉后返回建康城,她也需得稍作歇息再行婚礼,如此,五月底的日子当真有些急了。
打心眼里在乎一个人,便不可避免地会逐步为对方着想,将对方的需求放在先于自己的需求上,一向我行我素的谢六郎,在心爱的女郎这处,再度生出难能可贵的体谅人的心思来。
晚些就晚些罢,已然拖了这么久,再拖一些时日也无妨。
时值仲春,天色亮地愈发早了些,帐帘缝隙处曦光照进,今日是大军正式启程之日,谢湛一想到要再度与扶萱分别良久,就颇有些意犹未尽。
扶萱答完谢湛的问话,久未听他继续言语,又因一宿没歇息,困地迷迷糊糊,然而膝盖却突然被抵开,她惊诧着蓦地大睁双眼,惊呼尚且含在嗓子里,便被人迅速堵了回去,只能由着郎君。
终是在扶萱要死要活后,谢湛收了场,他讨好地吻掉人眼角的泪痕,又说了半天好话才将人安抚下。
扶萱没甚力气地哼一声,推了推他,“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饱了口腹之欲的郎君尤为好脾气,狗腿子一般地应下一声“我这就去”,便掀被下了床塌。
榻边零散地丢了一地衣物,严严实实地挡了去路,谢湛弯腰捡起,却是在手提起衣裙要放置到屏风上时,一张信纸轻飘飘地漏了出来,在空中飘了会,最终落在了他脚边。
谢湛那过目不忘的本领非是徒有虚名,就是在信纸下飘的短暂时间内,他已经清晰地捕捉到了来信人的个别字迹,虽知扶萱的私物他不该看,但他无法将其忽视,控制不住自己将视线死死盯在其上。
这信里,是陈恬的字迹。
谢湛通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当即白了脸。
他弯腰将信捡起,一目十行地读了一回,前半段的字里行间皆是寻常话,不知内情的人晃眼一看,只会认为不过是熟人间的寒暄,可后半段文字入眼,就不能不使人多想。因为陈恬说封地既被收复,他要回荆州一趟,扶潇与其好友也会一并同行,若她有兴趣,不妨也去看看再回建康城。
谢湛像是一只嗅到了血腥的狼,霎时绷紧了浑身的神经——
她在军中忙地数度不见人影,连同在一营地都鲜少与他见上一回面,竟然还有时间提笔与人通信!而这陈恬,竟是还能找到法子将信送来他这军营中!
况且,以扶萱那极强的好奇心,建平郡等几个郡被收复,陈恬这一邀请,还有扶潇同行,她能不去瞧瞧看?一旦游玩,又要何时才能回建康城去?
背对着扶萱,谢湛捏信纸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忍了又忍才没将这张纸揉一起去而后狠狠掷地。
忆起扶萱一见他就提到的婚事不作数的事;又想到,但凡他提及重新定下婚期,扶萱就表现出不乐意的模样;再者,她回荆州郡探亲不愿他同行,谢湛不得不猜——
她为何对嫁他如此推三阻四?可是因那陈恬?
且,此回她留在荆州不回建康城,当真是因要去探亲?扶家二位长辈不是孤儿么,何来亲戚可探?
心思斗转只是转瞬之间,谢湛扫一眼信也就是一息的事,并未引起扶萱的注意。怀着满腔怒火,谢湛极快地将信塞到扶萱衣袖中,若无其事地取了茶给扶萱。
习惯使然,纵使他心有多种猜忌,但显然不会在未有证据之前,就贸然质问她。若是自己猜错,当真惹恼了爱耍性子的她,到时才是当真娶也难娶到手了。
双九年华的扶萱再不是小女郎,其面容何等明艳,身段何等袅袅,一颦一笑何等勾人,这副身子何等能毁人魂魄,他谢长珩再了解不过。
她就是一种巨毒,一旦中了,便无有解药,一辈子都解不了。
谢湛承认自己一向眼高于顶,普通俗物看不进眼中,他能放在心尖上的女郎,注定足够特别、足够惹眼,别的郎君觊觎她实属平常。单瞧前几日他去军医署那回,彼时他牵她离开时,躲在帐子旁几个将军那暗中嫉妒的目光他不是没见到,说扶萱身旁饿狼环伺一点不为过。
若是旁的这等男人垂涎她,他根本不屑于搭理,怎偏偏就是陈恬!
情爱让人迷失心智。
再运筹帷幄的郎君,遇上一个强有力的情敌,都做不到平心静气。
待扶萱趁着这最后可以歇息的一点时间睡着后,疑心甚重的谢六郎掀帘召来石清,“你去朝漠九探一回,此次你少夫人可有提前定下行程?都要去哪?”
石清以一种见鬼了的神色看谢湛,脸上就差写出一行大字——少夫人的行程,你不是最了解的么?
谢湛极为烦躁地给了他一个眼刀,石清哆嗦了一下,立马听命行事。
不大一会,石清便来回谢湛话道:“漠九那个闷葫芦只说:‘不清楚。’”
谢湛眉目一凛。作为扶萱的贴身侍卫,主子临近出发,漠九怎可能不知目的地?按理来说,他需得提早朝二三等侍卫安排下去沿途任务。漠九越朝石清隐瞒信息,此事便越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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