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她的话,几分调笑道:“那我也主动便是。”
扶萱重重一哼,“想地美!我才不会给你。”
谢湛稍微平复澎湃的心潮,眼神微变冷,“所以你方才故意试我?”
他向来不喜她在这事上拿捏他,他是忍耐力强不错,但不会喜欢被人故意撩,又冷着他,让他身体煎熬之外,心中因被人玩弄而生出空空落落。
扶萱不答他的话,声音娇娇地开始数他的不是:“我千里迢迢来寻你,吃遍了这辈子都没吃过的苦,好不容易见着你,你作了甚?你对我视而不见!众目睽睽之下,看一眼就移了目光。你是什么意思?是嫌我来碍你的事不成?”
谢湛神色微滞。
未等他开口,扶萱倏尔又瞪大眼睛,语气不可置信:“你、你莫非是忘了我?”
“或是,认不出来是我了?”扶萱抬手摸自己的脸,目露恐慌,又顾影自怜的语气:“我就丑成这般德行了?”
扶萱脑中闪过各种谢湛不认她的缘由,又回响起初初看见他从风雪中走来时自个心里盛不下的欢欣若狂,与他见到她时冷冷瞥来的那一眼,两厢反差之强烈,足能使人心碎。
就像她深爱他时,他却已经忘了她。
扶萱垂眼抿唇,一下子安静下来,鼻子酸楚无比,眸中泪意难平,经过三日对郎君身子康健的担忧后,紧绷的神经松下,终于开始想自己的处境,当下不由生出真实的伤心和委屈。
小女郎性子活跃,脑子灵动,素来想到的方向多,谢湛摸准她的脾气,无奈地笑,放柔了声音解释:“想什么呢?我是以为是幻觉,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说着话,他下了地,将她搂入怀中,推心置腹:“萱萱,我每日都想见到你,可只有在幻觉中才能看到。是我不好,当时没予你回应。我太累,身子都麻木了,脑子也混沌不堪,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扶萱并无多大作用地抗争他搂她的手臂,又埋怨:“我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四处都被磨破皮了,被马颠地生疼……”
谢湛挑一下眉,“嗯”一声,“可要我给你上些药?”
他拉着怀中人顺势又坐回去,低头在她鼓鼓的香腮上亲一口,极为“关怀”她的伤势。
扶萱忽然一下想到别的,未再搭理谢湛那话,亮起双眸,“虽是受伤了,但送来的物资很有用!此行不能带重物累赘,我们就带了大量伤药!明月山庄和太医院两处制出的。有涂抹药膏,有止痛的药粉,还有纱布,军医令说整好解燃眉之急。我还带毒|药来了。”
话题被扶萱拉到正事上,谢湛便正色起来,“毒|药?”
扶萱回:“兵不厌诈嘛,杀死敌人,还是毒死敌人,其实最终目的皆是一样的,战胜对手。”
她说的轻松自信,一看就是有人教她这般说的,谢湛猜测大约是扶以言的意思,不及他再言语,扶萱说着“你既然没事了,我这就去帮军需处浸毒|药”,就要从他怀中退出去。
谢湛一张脸再度黑沉如墨,眼眸也冷寒了下去。
扶萱几次三番不与他好,他的小女郎不是这样的性子,小半年未见,合该一声声“长珩哥哥”地唤他,对他投怀送抱的。她这是与他置着一股气。
然,这气从何而来?
百思不解间,谢湛换了一副温柔语气:“萱萱,我想你。”
扶萱死死地压住他手,“别胡闹。”
谢湛心中难受,面上却不露声色,深情缱绻地:“萱萱,长珩哥哥想你,夜里无法歇息,做不了梦都梦不见你,只能靠幻觉见到,你也该心疼心疼我罢?婚期过了,我们回去后便重择一个最近的日子,好么?你怎么能说婚事不作数就不作数?这样重大的事,岂能拿来赌气,说废就废?”
军士跟前冷脸严肃的谢将军,私底下无人见到的时候,为了哄个女郎,和颜悦色又低眉顺眼。
这个长珩哥哥什么话不能说出口,在她跟前可不止一次展现他骨子里轻浮那一面,扶萱却始终不顺着他。如他所言二人婚事如此重大的事,他却一纸“退婚书”就能做了了断,她怎能轻易就原谅了去?
谢湛在扶萱一个不注意的当口吻上她耳垂。扶萱捂自己的耳朵,“你别闹我!嘶……挪开……”
相好时日越长,他就对她越了解,扶萱迷离起来双眸,脑中浑浑沌沌,却固执地不肯原谅他,死死咬住唇。
谢湛唇凑过来,啄了会她鼻尖,又啄她的脸颊,扶萱睫毛轻轻地颤起,在他密密麻麻的讨好中渐渐失力,见他深情恳求:“萱萱啊……”
谢湛再度重复他的心里话:“我非你不娶,非你不可。爱你的心,至死不渝。”
一个“死”字彻底调动起来扶萱心底的恐惧,扶萱忍不住心中酸楚,虽然还在生他的气,她懊恼地捶他的肩,却还是半推半就地吻上了谢湛的唇,顺着了他的意思。
……
大帐之外,雪虐风吼,天地间都是呼啸。
大概是今春下的最后一场雪罢,扶萱如是想。
她还怨着他,还恨他轻飘飘地写下那纸“退婚书”,天地广阔,郎君如雪花般众多,可世间没了他,她如何开怀地接纳旁人?如何能做到,将他一个尸骨或许埋于战场的人,从心中遗忘?
他非她不可,她何尝不是?
二人不该此时独处,心结未散,不该如此,可脑子这么想,却又难以狠心割舍。
见她明艳面庞似三月桃杏微雨,灼人眼目,他眼中灿亮,那眼角伤口的纱布包地有些滑稽,却未曾掩盖住一张谪仙般的俊脸如玉的姿容,他深情模样似漩涡,真心不假,她爱他如此,她看着看着,就彻彻底底忘了自己。
谢六郎整整睡了三日,身子恢复如初,身上的伤口虽多,极品良药养了三日,早不打紧。
在谢湛醒来几个时辰后,扶萱睡了过去,谢湛亲自掀开毡帘而出,帐外的石清这才将阻拦了三次的康王求见之事朝谢湛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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