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差点没按捺住,这话险些脱口而出。
杏花楼毕竟是正规的勾栏院,不比寻常暗门子。
哪怕脑子里想得东西再三俗,嘴里也得念叨着风花雪月、装出一份高雅。
别问秦渡怎么知道这些,问就是前主记忆。
“小曲儿就不必唱了,我有些话问你。”
略一沉吟,秦渡咬着牙把两钱碎银子拍在桌上:“台上唱戏的那个花旦,叫殷十三?”
“您是来打听三哥的?”
听到秦渡的问题,站在他背后的清倌人顿时有些失望。
本来看这书生长得秀气,还打算便宜他一次、晚上邀他做人家,寻常都收五两、要他三两就罢了。
没想到,这书生竟喜好那调调。
清倌人叹了口气:“爷您要打听三哥,两钱银子怕是不够。
他是当红的伶人,城里有许多富户的公子都出重资,想打听他的饮食喜好。”
秦渡摇头:“我不问那些,只问一句,他近几天见过哪些人?”
清倌人一愣。
这清秀书生的问题,怎么愈发奇怪了?
正要找个借口岔开话题,却听秦渡舌绽春雷道:“既然收了钱,有什么就说什么,快快如实回答。”
脑中一阵恍惚,清倌人不由自主道:“前日刑狱寺的宋大爷来过,三哥还跟他出去过一趟。
再往前,郡守大人也曾带人来,特意点过三哥陪酒。
唔......还有州牧大人的公子、巡法司的差人,总之多得很,一时间数不过来的。”
“嘶......没想到许兄的老爹居然也?”
秦渡倒吸一口凉气,再悄悄往戏台上瞥一眼。
女装大佬,恐怖如斯!
他正想着,戏台上一出孔雀屏唱罢,又换上个大花脸,拿着兵刃哇呀呀喊了起来。
殷十三下戏台,却连妆都没卸,直奔秦渡这边走过来。
一楼的客人们哪见过殷十三主动下台找人?
此刻都震惊,纷纷看向秦渡。
这可是大元戏班里响当当的三爷,若非杏花楼老鸨财力雄厚、手腕惊天,这三爷绝不会踏足杏花楼半步。
平日里有人来找,三爷多半是避而不见,能叫他主动下台的,无不是达官显贵。
秦渡背后的清倌人也吃了一惊,不由得询问:“爷,您跟三爷有交情?”
她说话时也在反思,琢磨自己刚才言语是否有冒失、会不会无意间触怒眼前这位客人。
“翠红,你先把打茶围的钱收着,我来替你招呼这位爷。”
殷十三笑呵呵招呼一声,秦渡背后的清倌人道谢离去。
而殷十三则来到桌边坐下,笑道:“爷可是为南城客栈凶案来的?”
秦渡心里一动,悄悄把手拄在桌上,手指轻轻扶着鼻梁。
他认真审视殷十三片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殷十三一笑,竟有种百花绽放般的惊艳:“跟爷回,我们做下九流行当,最要紧就是察言观色。”
说罢又细细打量着秦渡,抿嘴一笑:“爷您气质不凡,从骨子里透着稳重和干练。
出手远比寻常差人阔绰、但又不像场面的官爷那样咄咄逼人。”
他略一沉吟,笑道:“我猜,您要么是哪个富商家里的公子,要么是郡守府中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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