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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晴心思敏锐,看到屋里的情景,不用顾北再提醒,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

“郭大哥,吴勇好像在房间里做过什么,你说那妖物会不会是他不小心招来的,他没发现这个妖物,下河游玩,不但自己被吃,还连累了艄公一条命。”

“有这种可能,”郭明的思路也调整过来,“昨晚白马湖船只无数,只有吴勇一艘船悄无声息的出事,我一直觉得太巧。”

“原来他自己才是由头。重要的是,吴勇能把妖物引出来,我们也可以,这案子相当于破了!”

他看了眼橘猫,笑道:“北落怎么知道来查客房,我们两个大活人还不如一只猫机灵。”

“我也没想到它这样灵性,”姚晴把橘猫抱在怀里爱宠,“臭猫,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赏你条大鱼吃。”

大鱼就不必了,顾北暗暗地想,你们把妖物捉住供我抽取妖力,助我不断进化,早日重生为人,比什么都强。

捉妖物的思路有了,重点是弄清楚吴勇在房间里做过什么,再如法炮制把妖物引过来。

姚晴和郭明不懂道法,到外面雇了辆马车,去城外的道观,请来那日在临江楼捉妖的云根道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仅凭方桌上的东西和地上散落的些许符灰,云根也看不出吴勇做过什么,在房间里转了一阵,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河面不动了。

姚晴也向窗外看去,雨已经停了,天光正暗下来,沿河两岸有不少楼舍亮起了烛火,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显得格外宁静。她看了一阵,不明所以然,忍不住问:“云根道长,您在看什么?”

“水中有东西,”云根还带着那把快秃了毛的拂尘,轻轻一甩,“正在看这扇窗。”

“什么东西?”姚晴看向河面,除了粼粼水波什么也看不到。

“好像是屃鱼,”云根道,“它深藏在水下,用肉眼看不到,须得用心眼看,老道学艺不精,也看不太清,只是猜测。”

姚晴第一次听说这种鱼,问:“屃鱼是什么鱼?”

顾北也是首次听说这种鱼,跳到窗沿上,切换到另一种视角向窗外看去,水底确实有团像妖气的黑影,但这种视角不能及远,他也看不清水下是什么。

“我倒听说过屃鱼,”郭明回答了这个问题,“传说这种鱼把身体埋在河底的泥里,以沉到水底的死鱼死虾的尸体为食,淮安城老辈的人说这种鱼的肉里全是怨气,好人吃了会变坏,但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淮安城的年轻人都未必知道……”

他说到这里,忽然胸口一动,道:“该不会是屃鱼成妖,吃了吴勇和艄公吧?”

“这条屃鱼确实成了妖,”云根又一甩拂尘,道:“否则老道这天眼通也看不到它,奇怪的是,这鱼定在这里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

姚晴想象着一条怪鱼定在河底,一动不动盯着一扇窗口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寒颤,问道:“这条屃鱼成了妖,为什么谁也不吃,偏偏吃吴勇?”

“肯定和吴勇自己有关,得问问店小二,”郭明走到门口,把店小二喊上来,担心得不到真实信息,没拿官差的身份威逼小二,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在手中掂了掂,问道:“昨晚这间房的客人设了香案,你知道他都做过什么么?”

店小二看着那几枚铜板道:“客人让我买了香烛和一些纸钱,好像是祭奠一个叫阿茹的姑娘。”

郭明抛给他一枚铜板,问:“阿茹是谁知道么?”

店小二低头道:“掌柜的不让说。”

“那也就是知道,”郭明笑了笑,又掏出一块小碎银,“这些赏钱够了么?”

“够,够,”店小二立刻道:“好像是个花娘,和吴勇吴爷相好了一阵子,去年不知怎么掉到河里淹死了,刘掌柜让埋到了城西北边的野狐岭,我也只知道这些。”

“你先下去,有事我再找你,”郭明也没晃点小二,把铜钱和碎银子抛给他,叮嘱道,“别告诉别人我问过你什么。”

“知道,小的懂规矩。”店小二欢天喜地地揣起碎银和铜钱,倒退着出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吴勇,阿茹,淹死,屃鱼……”姚晴把这些因素组合到一起,琢磨着道:“照眼下的情形看,吴勇祭奠阿茹,引来了屃鱼,阿茹又是被淹死的,屃鱼吃尸体,中间肯定有联系。”

“阿茹是刘掌柜安排人埋的,应该知道些什么,”郭明冷笑道,“在淮安河两岸开店做生意的,十个里有九个奸,我去审审他,看他瞒着什么事。”

“郭大哥,不如就带到这里来审,”姚晴道,“我也想知道他隐瞒了什么。”

“好,你们等我。”郭明点点头,匆匆去了,不久,带着几名捕快把刘争押了过来。

一进房门,刘争眼神就有些闪烁,人也瑟缩了三分。

姚晴瞧他的神情,知道背后肯定有隐情,道:“刘掌柜,知道为什么把你叫到这个房间来么?”

“不……不太清楚,”刘争摇头道:“但想来和吴勇的案子有关。”

“嘿嘿,你倒不傻,”姚晴一笑,直接问:“我问你,阿茹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刘争面色微变,低下头道:“是个花娘。”

“就这些么?”姚晴美目一瞪,道:“你要觉得这里舒服,我把你带回牢里再问!”

“不,不,我说,”刘争连连摇手,“这是去年的事,吴勇在烟雨楼租了房间,哄着一个卖艺的花娘睡了几天,离开前说会帮她赎身。这种客商花钱买乐子,都是逢场作戏,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不料阿茹真信了,一直等不到吴勇,就……就上吊自尽了。”

“在你烟雨楼上的吊?”郭明皱眉问,“我负责巡视左近一带,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阿茹是自己上吊的,不是命案,”刘争低头道,“我们开店的哪敢宣扬这种事,发现后就把阿茹解下来丢进河里,谎称是淹死的。河上每年都淹死几个醉鬼,在淮安城做花柳一行的又都是外地人,没人来过问阿茹的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事情可没过去,这不刚死了一个么?”姚晴哼道:“按你所说,吴勇对阿茹始乱终弃,还在房里设个香案干什么?”

“那……那是客人的私事,”刘争眼神微微闪烁,低头道,“我也不知道。”

这点变化没逃过姚晴的眼睛,刚想追问,云根忽然道:“那条屃鱼正在动,好像就是在等刘掌柜。”

顾北向窗外看去,水面下的黑影确实正在盘旋游弋,有些躁动不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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