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又飞奔起来。
钟离伊难受地坐到外面,免得又吐在这男人的身上,到时再被一踹,只怕有十个脑袋也会被踹飞的。
漫长的车途,十天后。
瑖国。
果然是瑖国。
翠竹分阵而布,白玉为栏,花石之桥,飞檐琉璃瓦,涂得金黄金黄的金石一路直铺向宣正殿,而一侧,则是重重宫殿,再往深处,便见宫女们穿着青色宫服来来回回走动,见了独孤冽,皆跪下行礼。
此时,钟离伊终是相信,这个男人,的确是瑖国的盛帝。
“张九,你以后不用跟着朕了,李略,让宫女将她安排到东宫翠云殿去。”
李略颔首,钟离伊坐了半个月的马车,全身酸痛不已,早就盼着有一澡泡,有一觉睡,这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宫女将钟离伊领走,一名小太监立刻急急迎上来,“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有何事?”独孤冽冷冷地问道。
“皇上,太后有旨……”
“滚到一边去!”独孤冽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冷吼一声,朝自己的宫殿而去了。
李略随后,低声地道,“皇上,那好歹也是您的母后……”
“朕没有这种母后!”
独孤冽冷冷地吼道,李略冰雪般的脸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垂首不言。
“冽儿!”
一个冷冷的女人声从东边的长廊处传来,只见一个华服女子,略在双二十年华,眉目略带着一种沧桑的味道,眼中却是淡淡的笑意,“冽儿,你回来了?”
“回来关你何事?”
独孤冽冷冷地笑道,头也不回地往正宫天正殿而去。
“冽儿!站住!”女人终于冷喝起来,可是独孤冽并没有留步,这个女人,的确是他的母后,瑖国的王太后。
“太后娘娘请息怒,皇上心情不好……”
“李略,不必为他说情了,你随他去吧,有什么新的情况,再偷偷禀报哀家。”太后轻叹一声,李略颔首,太后眉头一蹙,往东宫而去。
梅花瓣瓣地飘浮于热水面上。
钟离伊坐在那巨大的浴桶里,舒服地吁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泡上个舒服的澡了,侍女们轻揉地为她搓洗着这十几天都没有好好洗过的青丝,水换了一次了,如今倒觉得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
“姑娘,您是皇上的朋友?”
两个小侍女见皇上第一次带女人回宫,其中一个壮着胆子低声地问道。
钟离伊怔了怔,淡淡一笑,“是。”
“姑娘真好福气呢,您可知道,皇上的后宫有上千佳丽,个个亦是貌美如花,可是皇上从来不碰她们,想不到皇上也有女子朋友,真让奴婢……”
“逸儿,别乱说话!”另一个侍女喝住了她。
逸儿吓了一跳,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个略为年长的侍女,不敢再问话了。
钟离伊怔了怔,原来那个独孤冽果然如传说一般,五年不曾有子嗣,原来……是他不曾碰那些女人,不举,或者还真是这个原因呢。
“无事,在本姑娘处不必客气,本姑娘不会将这些话告知皇上的。”钟离伊淡淡地道,那二名侍女却也不敢再乱说话,只是温顺地为钟离伊搓着青丝,洗着身子。
从浴桶里出来,钟离伊裹着厚厚的锦服,四周都有暖炉,暖洋洋的气息四面八方而来,她怔怔地站在殿中,看着这华丽的一切,仿佛回到了昭国的皇宫。
那座原本属于她的皇宫。
母后本来欲立她为女皇,可是父皇却觉得她没有当女皇的魄力,更不愿意让昭国有一女皇,会令天下非议,于是改立附马为皇。
或者就是得到这种消息起,那楚商凌,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在书院开始,就试图俘掳她的心吧?
“太后娘娘驾到!”
钟离伊暗惊,自己来到这里,是以他国女子一名青楼女子的身份入宫的,只怕太后来到这里,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一名穿紫色牡丹锦羽服的女子缓步而入,身后跟随着两名侍女,一名太监,皆朝钟离伊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钟离伊福身,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道,“奴婢钟伊儿,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金安如意。”
王太后却微笑着上前扶起钟离伊,“不必客气,先坐吧。”
太后摒退众人,只留自己和钟离伊于殿中,白光微妙地落于殿中,太后表情和蔼,淡淡一笑,“听人说,钟姑娘可是青楼出身的女子?”
钟离伊心咯的一下,犹豫片刻终是颔首。
太后却淡然一笑,脸上没有任何轻蔑之意,“钟姑娘莫担忧,哀家不会介意姑娘的出身,只要能让冽儿开心一点,哀家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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