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大早,在通往牛家寨的大路上,一队马队护着一口棺材,急匆匆赶过。姚逢春带着姚寿全、姚秀清等十二个人,用板车载着侯老爹的棺材,骑马奔向牛家寨。
六十里的路程,姚逢春等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到牛家寨。
姚逢春一路上都在琢磨,此次大堂主派自己办理这件事,只能见机行事,如果牛家寨认了这笔帐,最好不过,如果咄咄逼人,后面定然会惹出不少的麻烦来。
姚逢春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牛家二公子犯下,听说老二办事激进,下手狠辣。但自从两年前牛庚病逝以来,眼下牛家寨主事的是牛家的大公子牛宇清,听说牛宇清主事牛家寨后,为人厚道,做事还算务实,与周围村寨相处,也算比较平和。大堂主让自己到牛家寨理论,应该也是希望此事在牛宇清干预下,最好能够通过交涉得到解决。
姚逢春心中没底,快要进到牛家寨的时候,姚逢春留下姚寿全和姚万等七个人,让其在距离牛家寨约三里地方的一个铁匠铺子等候,定期联络,以防万一。自己领了五个人,护着侯老爹的棺材,直接就朝牛家大院而来。
昨晚,牛宇清听下人说弟弟牛宇辉在打猎的时候,射了湖北的人,心里就知道事有不妥。此次弟弟回乡,闲来没事外出打猎,居然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自己这个弟弟,行事好勇斗狠,最是吃不得亏,牛宇清决定自己来处理这件事,避免事情扩大。
牛宇清专门请来自己的好友朱品如,商议如何办理。朱品如乃是县学的学生,遇事很有些见地,牛宇清对其非常信赖。
朱品如认为,“二少爷误伤下庄寨的人,无论如何,是咱们理亏。人命关天,下庄寨对此事不可能不理会。好在姚洪恩寨主办事还算稳重,但后面到底有何说法,现在暂时只能静观其变。但总归还是要避免事态扩大,现在安定的局面来之不易,大家最希望的,还是安居乐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开衅端!”
牛宇清对此非常认可,心里也想,如果下庄寨来人理论,能够赔点钱就赔点钱,毕竟是人命一条。
牛宇清与二弟关系最好。牛宇清小的时候,母亲开玩笑地问牛宇清,“再给你生一个妹妹好不好?”牛宇清坚持要一个弟弟,结果还真的生了一个弟弟。自从二弟出生以后,牛宇清总认为,弟弟是自己要的,因此对这个弟弟特别关照,平日里宠爱有加。
在牛宇辉十九岁的时候,牛庚送其在县城团练练总闫璞手下当差。因为有牛家强有力的家势为后盾,再加上牛宇辉在团练中对盗匪辣手无情,几次攻剿盗匪,冲锋在前,最下死命,深得闫璞器重,乃是闫璞手下四名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号称县城团练四大金刚。被大家公认最有其父亲的作风。此次回乡过节,逗留一段时间就要返回县城当差。
姚逢春等人来到牛家大院,就将棺材往大门口一横,纷纷下马,席地而坐。
牛家下人一见来者不善,知道下庄寨的人来找麻烦了,一边让姚逢春等抬了棺材离开,一面飞奔报告牛宇清。
“终归还是来了!”牛宇清听到说有人抬着棺材在门前闹事,就知道肯定是下庄寨的人,“就怕他不来,既然来了,看来也是愿意交涉,无非赔偿,还能怎的!”。
“叫他们主事的进来!”牛宇清吩咐下人。
牛宇清正准备到大堂看下庄寨有什么说法,就听见牛宇辉急匆匆往这边来了。
“大哥,听说下庄寨的人来找麻烦了?”牛宇辉气喘吁吁的说道,“不过杀了一个捻匪,大哥千万不要理会他们!”
牛宇清见老二从内屋过来,就知道有下人也告诉弟弟了,说道,“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下庄寨既然前来商量,想也不会有过分的要求,大不了陪他几两银子!”
“大哥,这些人哪里是能讲道理的!”牛宇辉说道。
“大哥,和下庄寨这些人,没道理可讲!”牛宇辉认真的说道,“当今的世道,都是靠实力说话,我不过射杀他们一个人,要论起来,父亲当年占了他们土地,杀了他们的人,难道还要讲道理让回去不成!”
“再说,跟着这周边的捻匪,来不得丝毫的客气,他们要理论就拿手上的家伙说话!”牛宇辉狠狠地说。
牛宇辉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事事都要争个输赢,绝不愿认半点错误。现在事情卡在这里了,看来要说服自己这个弟弟,免不了废一些口舌。弟弟这几年在团练局也受到了不少历练,看问题还有些见地,牛宇辉倒也愿意和弟弟商量一下。
“二弟,这件事关系不小,毕竟下庄寨伤了人命,不给他们个说法,姚洪恩怕也没法交待,现在难得寨子四周还算安宁,如果较起劲来,怕两边又要兵戎相见,那个时候,百姓难免又不得安身!”牛宇辉确实是从老百姓的角度考虑的,不愿意见到大家付出无谓的牺牲。
牛宇辉知道哥哥宅心仁厚,可也正是这一点,是他最瞧不上的,认为这根本就不合时宜。
牛宇辉最佩服自己的父亲,凭着一己之力,在几个庄子之间纵横捭阖,大杀四方,威名远播,最终将周边不少土地归入寨子,要不是这样,牛家寨根本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富裕。
别人都说自己的大哥命好,牛宇辉渐渐地也这么认为,大哥生下来就是少东家,继承了父亲的家业,还娶了本庄有名的漂亮的孙家嫂子,孙家也是家业丰厚。自己作为老二,命运就大不一样了,从小就被父亲送到团练局,吃尽了苦头,什么东西都要去拼去抢。但是论能力,自己从小被人夸,而大哥则平平庸庸,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世道就是不公的啊!
听完大哥的话,牛宇辉认为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现在咱们牛家寨兵强马壮,别说下庄寨不能和咱们匹敌,就是连上西面麦集乡、柴官乡,最多也是势均力敌!”牛宇辉细细给大哥分析起来,“只要敢与我们牛家寨为敌,包管他打一仗吃一亏,父亲生前就想收了下庄寨,莫说他们主动找事,就算不生事,我们还想剿平他们呢!”
牛宇清见这个弟弟真是成长不少,所谈形势,确实有一定的见解。这个弟弟,如此坚持己见,莫说自己很难说服这个老二,就是父亲生前,有时候也随了他。自己再说也是无益,处理这件事情,赔偿,那是讲理,不赔,那是论势。
牛宇清听说,北面下庄寨、西面麦集乡、柴官乡,以及再往北的窑后庄等,近日来百姓生活每况愈下,对外的劫掠次数越来越多,要不是牛家寨兵强马壮,难保这些地方的认不会生觊觎之心。如果一味的示弱,可能也适得其反。
想到此一节,牛宇清决定不再坚持,难得弟弟有雄心壮志,自己也不能太示弱,反而被人小瞧了。
“告诉下庄寨的人,本寨对此事深表歉意,请他们节哀顺便!”牛宇清一字一句嘱咐下人。
“少爷,还有没有其他的话?”下人认为太过简单。
“没了,他们如果不走,你们看着办就行!”牛宇清说道。
下人明白了。“知道!”下人领完话,返身就往外走。
“回来。”牛宇辉叫道,“告诉他们,这次前来找我们晦气,大堂主暂且放过一马,再不识趣,让他们有来无回!”
“明白!”下人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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