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人都还没混熟,也就诺诺,没提什么意见。
“好,就这么定了,然后讲讲明天的军训,大家早上八点先到一号楼领军训的服装,赶快穿戴好,九点半到操场,也就是大足球场集合,等十点校领导训话完,军训就正式开始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班会开完,已经不早了,各自作鸟兽散,等待明天正式开始的军训。
早上八点,班上的人领了身迷彩服,就集合在在操场前。一个年级几千人,阵仗不小。小波的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专业有九个班,不折不扣的大系,加上机械工程学院其他三个系,二十四个班,在所有学院里头自然也不小。
还有其他什么理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计算机、电气等,当然也包括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但小波稍留意往那边瞧了瞧,也没见到江诗涵。
聆听校领导的训话,从校长到校党高官年级主任,一个接一个,讲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内容依然是老生常谈,什么你们是新时代的太阳,要培养坚忍不拔的意志,健壮的体格之类,把一些人讲得四肢萎靡、垂头丧气的。
然后是教官宣誓之类事,结束后,教官就把班级领到操场靠边的一块地方,“下午就在这练了,先吃饭,吃完下午一点准时开始,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下午军训准时开始,无外乎是列队、站军姿、踢正步、走方队…重复、单调、一成不变。天气并不算炎热、但重复而单调的军操总是一种折磨,过惯了温室生活的学生们,自然难以承受,叫苦不迭,让一些许多体质差的人原形毕露,不消半个钟头,就开始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然后一些人开始出现身体的反应,体质较弱的女生大口吐酸水,一些男生也东倒西歪。经过几个小时,都瘫成一堆泥,好在总算结束了。
肖清雨体格健壮,自然没有问题,徐鸣身体素质也还不错,就是中间老是不听指挥,教官说的话反应总慢半拍,中间还有两次笑场,没少挨批。李杰就有点惨了,因为暑假成天上网,打游戏,没练一会儿面色潮红,体力不支,好在教官网开一面,中间让他休息了一会儿,勉强撑了过去。
下午军训一完,都开始抱怨。
李杰说,“军训有个屁用啊,就是来折磨人的,简直是现代的十大酷刑之首,”
徐鸣接道,“希望你们锻炼一点坚苦的品质呗,”
“放屁,要锻炼为啥以前一个月,现在就半月,真要锻炼那也得时间长点啊,”
“我是在纳闷,今天那教官老是挑我刺,一会儿腿伸不直了,一会儿说的站军姿开小差,可把我给折腾坏了,”可一路发完牢骚,还是该干嘛干嘛,毕竟谁也逃避不了。
小波没怎么作声,对这些身体上的折磨早已习以为常,最大的问题是经济状况,为了节省伙食费,牛小波没有和几个室友一块吃,到食堂带了三个大干馍就一顿小跑上了楼,然后自己在寝室里啃着,一个吃惯了米饭的人,还需克服一些饮食习惯上的不同,初次吃的时候,有些干得难以下咽,但后来每次就着白水,去外面再买一瓶老干妈的辣酱,也算对付了。
几人一回寝室,徐鸣就提出选室长的事儿,李杰说,“这个我可没兴趣,我天生就一懒人,”肖清雨说,“从小到大我只能顾自己的事儿,别人的事儿我管不了,”徐鸣说,“我看就让小波当好啦,我看他刚来就一起把寝室的卫生收拾得井井有条的,这两天还帮我们打开水,多么有责任心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就牛哥了,”众人异口同声。
小波有些意外,“怎么最后落我身上了,我也没怎么当过班干部什么的,更别什么做室长的经验了。”
“得啦,就你了,别推辞了,说得谁当过室长似的。”
“好好,今后我就是室长了,你们可得听话,让你们往东就往东,让你们往西就往西,不然我不就白当了。”
“行,都听你的,我们的室长大人。”
半个月军训快要结束了,小波的经济状况逐渐恶化,开学带的一千块钱,像个沙漏,在吃饭基本的消费中,也逐渐流失所剩无己。他不想再让家里寄钱,从进大学那一刻起,就已经准备勤工俭学,要帮家里减轻负担。
“哪里有工作好找吗,我想找份工作,勤工俭学,”他向室友问道,
“可以带家教,不过听说大一学生很难找到活。”
“唉,对了,不是有贫困补助嘛,可以先去申请。”
小波就问明了情况,交了贫困助学的申请表,贫困补助对象为每班5人,每人每年两千,需学生报名,并提交家庭收入证明,重病等特殊情况证明。
他自然上报了名字,这样能极大的减轻自己的家庭负担。有些自尊心较强的人,不愿意自己抛头露面,暴露自己的家庭状况,似乎因此要被人看成是二等公民。而有些人即便是家庭情况良好,也不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填张表,芝麻大点事情,表交完,由全班开会讨论。一张张申请表被大家逐个翻阅,本来想班里困难学生不多,但一看交来的18张表,有几个单亲家庭,还有一个吃国家补助的孤儿,有说自己家奶奶得癌症要看病的,而自己家里仅有一个患了癫痫的哥哥和患了心肌炎的母亲,比不上别人癌症,断手脚之类大病疾。
但小波只能如实填写,虽然家庭比较困难,可父亲毕竟最近还在工作,还是有每月两千出头的收入,最后比较来比较去,他的条件还是达不到。似乎命运又跟他开了一次玩笑,但小波的心里承受力早被充分磨砺,要与命运抗争,就不能摇尾乞怜,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回寝室,几个室友抱不平,你学费都助学贷款了,怎么贫困补助还没你份,太不公平了,”
“我看人家家里又是癌,又是单亲家庭之类的,还有些断手断脚的,也就算了,”
“你以为人家是真的那么困难,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不知道,现在这时代,到处都有骗保,吃空饷的。”
“还是不要这样想好了,自己能解决。”
话是这样说,可小波暗地里点了点自己剩余的钱,已经只有一百多了。这几天去食堂,只能避开几个寝室同学,自己去啃一块钱三个的馍,要么就选择在食堂快要打烊收摊的时候,跑去打几个便宜的菜,这时候饭会多给点,有时甚至把剩余的饭都给他,他好吃一顿,顶两顿,可终究不是办法。
他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学校里能勤工俭学的工作并不多,基本只有到饭店做服务员,到商场发发传单和当家教什么的,最理想的工作自然是当家教。
小波用李杰的电脑打了下家教广告,李杰是个顺风耳,包打听,瞧了瞧小波的广告单,说,“你这广告问题也太大了,一是教得太宽泛,二是格式上也没有主次,一点特点都没有,别人都不会注意。”小波只能修改条件,写明只教语文和化学,这两门最拿手的课,还故意降低了自己的价位,一个小时只需要20块,比市面上要低很多。然后到学校门口的文印店里打了几十张,这一次又花了他几元钱,可就这一点流失,已经让他感到心疼了。
他拿着一叠广告纸,像个贴小广告的一样,贴满学校的广告栏,校外的电线杆,小巷里的水泥墙,可纵然广告如纷飞的雪片,长翅膀的信鸽,但等了一个多礼拜,仍然杳无音讯。小波坐不住了,再找不到,要喝西北风去了。
既然这些方法行不通,能找到的也就是中介或者主动上门,可中介费就要两三百,对于身上快要身无分文的牛小波来说,有点像天文数字。
小波只能千方百计地寻找各种招聘渠道,登了校园网,校园网上的招聘岗位很少,很多条件很高,自己连入职的门槛都够不到,就只能再寻他途,甚至开始走街串巷,甚至到一些人才市场、菜市场、超市卖场的找各种招聘广告,但没有任何适合学生兼职的。
这时,军训正式结束了,在闭幕典礼之后,所有人都像解放了一样,走路都带风,更让学生高兴的是,大学的第一个国庆要到了,一些同学已经制定了计划准备天南地北各种地方旅游狂嗨,也有准备回家好好玩一阵的,顺便与家人聚聚聊聊自己第一次独立生活的经历。
几个室友也在谈论自己的假期计划。几个人却都不准备回家,李杰的家最近,可以说是触手可及,徐鸣说,“李杰,你怎么不回家啊,这么近,来回也不过一天工夫,在家里可以玩几天了。”
李杰哂笑道,“我才不回去呢,我高中三年,被父母管的死死的,就连考个大学都不让我走远,生怕我在外面闯祸似的,所以我就打电话说自己刚到学校,很多事没忙完,就不回家了,否则不是我回家去,是他们来学校找我来了。”
“那你呢徐鸣,”徐鸣说,“我得好好练琴,这不要新生欢迎大会了吗,我不勤快点,搞不好节目就被刷了,再抽个空到附近风景区玩玩,七天一会儿过去了……”
最近也不知道徐鸣哪根弦搭错了,弄了把吉他,每天都要弹一会儿,可弹得水平实在让人一言难尽,弄得几个室友加上隔壁几个寝室纷纷抗议,可徐鸣仍自岿然不动,自我感觉良好,众人也只能无可奈何。
“肖清雨你呢,”
“我自然是忙球队的事儿了,一个新生篮球赛要开始了,再一个校篮球队正在选人,我可不想错过。”
那牛哥你呢,小波仍是愁眉不展,“我还得找活干,时间紧迫,不找到活生活费都没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可以借给你点,”徐鸣怔了会,“这样吧,今儿个,咱啥事也不考虑,我请客,一起先去外面吃个饭,食堂的饭菜我是受够了,小波你也甭考虑,反正是我请客,大家伙去不去,”
“请客啊,当然去了,大学都半个多月了,还没下过馆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小波还是有点犹豫,“唉,别想那么多,多少事儿那也是明天的事儿,今儿痛快一次得啦,不醉不归啊,要不然我跟谁急。”
几个人就前呼后拥,大摇大摆地朝正门走去,顺便商量去哪地吃饭,李杰经常不是叫外卖就是去吃小吃摊上的盖浇饭炒面凉皮啥的,没上馆子没啥经验,肖清雨还规规矩矩,经常去食堂,徐鸣就说了,“听我的,我知道在校门南走几百米有家川菜馆,就去那家得啦。”
几个人也就没意见,“反正你请客,都听你的。”徐鸣领头,没走几分钟到了店里,见着老板,老板已经认识徐鸣,堆着笑过来了,“今天几位,”“四位,好的,楼上有座,”服务员带几人坐定一靠窗的位置。
徐鸣刚一沾座,朝服务员喊,“先来一箱啤酒。”
小波就有点露怯,“四个人,能喝这么多吗?”
“这点哪算多啊,肖清雨,你看一东北大汉,估计喝个一斤白酒都没问题,半箱啤酒自然不在话下。”
“李杰你怎么样?”
“我白酒不太行,几瓶啤酒还是没问题的,随便上吧。”
小波也就不言语了。刚上俩凉菜,徐鸣就说,“先走一个,好不容易出来搓一顿,大家都放开吃,”
过后说完几句客套话,几人就开始东拉西扯,有的没的瞎聊。
小波,也就跟着一杯一杯酒下肚,自小到大,没怎么喝过大酒,到了两瓶喝完,就已经满脸通红,脑子不转了,别人说的话,也只是有一句,答一句,徐鸣又大手一挥,“服务员,再来一箱。”
小波极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没过一阵,就不醒人事了。
第二天起床,小波扶了扶宿醉之下还不怎么清醒的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肖清雨已经出去练球了。
徐鸣也不见了,只有个李杰,“现在几点了啊,”
“都快十点了,”
“放假了,好多人都不在学校,这校园网别提多流畅了,不然我也早出去了,”
“你酒量也太差了,刚喝完三瓶就倒了,”
“我以前就没怎么喝过酒,这一次已经是喝得最多的了,”
“没事儿,多练练就成了,谁也不是一开始酒量就好的。”
没过一阵,李杰又抱怨,“这网怎么又卡了,我还是出去吧,”说完李杰就出去了。
小波洗漱完,一点没有国庆放假的喜悦,接着出去找活儿吧,还能怎么样呢,实在不行借钱找中介,不管怎么样,总得找到活干。小波又到各个求职市场转了一圈,依然一筹莫展,这天晚上李杰没回来,跟宿舍里打了个电话说在网吧通宵,有什么查房的事儿哥儿几个担待一下。
正当小波愁的团团转的时候,第二天一早,李杰通宵回来,带来一个好消息,“我刚在外面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外面小吃店贴了个广告,招一个收拾摊位的服务员,一个小时十块钱,估计钱给得少,又不体面,还没招到人。”
小波大喜过望,“我去试一试。”这就是小波的救命稻草,必须抓住,小波找到那家摊位的时候,摊主果然还没招到人,看到有人应聘,简单问了几句话,就同意了,小波如释重负,生活可以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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