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厮见公子这般说话,微微扭头,朝船尾的李重阳瞥去。
却见一身麻布短装的李重阳正一边努力撑船,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见此,青衣小厮放下心来,收回目光,接着公子的话头续道:“嘻嘻,如若不然,宗正寺那些家伙,就有得好果子吃咯。”
公子见青衣小厮嘻嘻笑着,不由眉毛一挑,瞪着她,佯怒道:“不仅他们有好果子吃,你这家伙到时也少不了挨顿鞭子。哼!”
青衣小厮闻言,瞬间嘟起小嘴,不悦道:“为什么啊?又不是青儿选的,凭什么打我啊?”
公子见青衣小厮嘟起嘴巴撒娇,伸手刮了下他的鼻梁,嗔道:“你这小妮,小东西,若不是你,爹爹怎会给宗正寺下旨?我不好过,你还想好受?”
青衣小厮闻言,只能无奈地朝公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二人将声音压得极低,船尾撑篙的李重阳自然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内容。
不过,因为相距不远,即便光线昏暗,也勉强能够看到他们肢体动作。
见到这主仆二人举手投足如此亲昵,李重阳心头顿时一阵恶寒。
“难道是两个攻受兼备的主儿?真变态!”
念及此,李重阳浑身一抖,双臀微紧,再不去看他们。
只顾一边小心撑船,一边仔细打量周遭动静。
片刻间,乌蓬小舟已悄没声息地在河面上驶出了三四丈远。
此刻,江心一艘艘画舫上的人影愈发清晰,此起彼伏的对答之声也能够听到。
“五哥儿,今夜这汴梁诗会,当以何为题?”
显然,一番热场乐舞之后,汴梁诗会,马上便要进入正题了。
蔡鞗听到一名公子问话,将折扇展开,微微扇了两下,才洒然道:“不错,年年岁岁,汴梁诗会都定了题目,为大家圈了吟诗作词的方向。”
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四下里瞟了眼,接着话锋一转,另道:“但某却觉得,汴梁之地,何处不充满诗情画意?大宋天下,何物不可以入诗入词?一旦定了诗题,便禁锢了大家的才思,没地少了三分情趣。今夜,我等不妨便以无题为题,各展所长、尽情发挥,但以才情最高、诗意最浓者拔得头筹,众位意下如何?”
蔡鞗话音落地,周围立马便响起热烈的喝彩之声。
“好!好一个‘汴梁之地,何处不充满诗情画意?大宋天下,何物不可以入诗入词?’五哥儿说得甚好!”
“此等高论,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五哥儿能够说出了。单凭你这一番言论,今夜的头筹,便当该你所得了!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某早就说啦,五郎之才,我等拍马难及也!”
“……”
又是一番听着想吐的阿谀奉承之语,听得远处的李重阳都快呕吐了。
倒是船头的主仆二人,听完后,脸上却泛起满意之色。
青衣小厮又转过头,望着公子,小声笑道:“郎君,这蔡五郎果然有些才学哩,单单这一番言语,就显出大大的不凡来。”
公子闻言,嘴角也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倒是李重阳看着江心热闹喧嚣的景象,想起几年后汴梁惨况,以及那蔡鞗夫妇的最终结局,念头转动间,不由摇头轻叹道:“富贵不思进取,国破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唉——”
他的声音本来不大,但船头的主仆二人因为隔得较近,竟也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白白净净的少年郎听到寒酸至极的小小船夫竟发出这样的言语,蓦地齐齐转头,四道目光一瞬不瞬地打在李重阳的身上。
只见此刻的李重阳,身躯昂长,脊背挺拔。
手持长篙稳稳立于船尾,脑袋呈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徐徐河风吹拂下,几缕发丝飘散,短装猎猎作响。
还有那张黝黑的脸庞上,挂着浓浓的忧愁。
见到李重阳此情此景,两位白面少年郎好似看怪物一般,定定望着他,目光里满是星星跟问号。
良久,俊美公子才满面惊奇地道:“小哥儿,你刚刚所吟之作,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词中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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