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至夜晚,按大宋漕运律法,他这样的渔舟是不可以在开封城附近的汴河水域上出没的。
但看这小厮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冒险而为了。
李重阳警惕性极高,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主仆二人,心中泛起疑惑。
这两人的面相,也不像是作奸犯科、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为何要在这浓浓夜色中,花高价坐自己这毫不起眼的渔船呢?
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钱引,想到大宋极其严苛的漕运律法,李重阳只能收起贪财之心,对那青衣小厮摆手道:“漕运司有严令,汴河之上,夜间不能行舟,若被捉住,轻则收缴船只,重则下狱问罪。何况,今夜还有汴梁诗会举行,河面盘查定然更加严格,官人可莫要害我。”
青衣小厮见李重阳摆手拒绝,脸上也显出三分焦急,将手中钱引晃了晃,另一只手又往怀里摸了摸,瞬间再掏出一把钱引,不耐烦地道:“得得得,不就是想多要些钱么,你若撑船渡我主仆二人到河心处,这些钱引就都是你的了。”
大户人家的子弟,出手果然阔绰,随随便便掏出一叠,便是普通人家三五年都挣不到的财富。
看着小厮手中厚厚一沓钱引,李重阳说不心动自然是假的。
但一想到他们要自己撑船到河心处,却又在心里打起了鼓。
现在的河心,可全是灯火辉煌的画舫,其间还有漕运司的轻舟往来巡逻,若他这破烂的乌蓬船靠近,岂不是自投罗网。
“郎君——”
就在李重阳犹豫不决时,一旁的绿萝也走到他的跟前,轻轻扯了扯了他的衣袖。
李重阳回头,看到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子,紧咬薄如蝉翼的双唇,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星眸,默默对他摇头。
其意,自然是劝他莫要为了这些钱财犯险。
看到绿萝如此,李重阳再无迟疑,回身对那小厮摇头谢绝道:“对不起啦小官人,某和娘子都是大宋良民,违法乱纪的事可不敢做,您还是另行雇佣船只渡你们去吧。”
青衣小厮没想到在数十张钱引的诱.惑下,李重阳也会拒绝自己,顿时腮帮子鼓鼓。
想要发怒,又不知说些什么,只结结巴巴地道:“你这,你这船家,忒也胆小了些,你可知我家帝,我家的郎君乃是,乃是——”
“小青,休得无礼!”
眼见小厮将要漏底,一直未曾说话的俊美公子连忙出言喝止。
语音清脆,也如那小厮的声音一般轻柔软糯。
当真是两个娘娘腔!小白脸!
公子将目光从河心收回,踏前两步,来到青衣小厮身畔。
面朝李重阳,缓缓道:“小哥莫要见怪,某这小厮缺乏管教,言语多有得罪处,还望原囿则个。”
说着,公子拱抱拳弯腰,向李重阳微微施了一礼。
李重阳浑没想到这公子看着一副养尊处优的纨绔模样,面对自己这样的下层平民还能如此有礼,连称呼也由船家换成了小哥,不由对他高看了一眼。
待他直起身子,才耸耸肩膀,双手一摊,歉然道:“这位官人倒还识得礼数,只是大宋律法面前,我等小民哪敢造次?还望见谅。”
公子见李重阳依旧拒绝了他,也不以为意,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小哥莫要多心了。我主仆二人本也是应邀去赴那汴梁诗会,只是出门耽搁了时辰,因而来得晚了些。现在各家画舫都已到了河心,我们委实没有渡河的法子,这才不得不高价聘你为我们撑船,绝非要干什么违法的勾当哩。”
李重阳听到公子的解释,又举目望了眼汴河上下,果然发现大小画舫都已离岸,到了江心靠近蔡家画舫处。
一时间,最为高大的蔡家画舫,便像众星捧月般,被围在正中间。
一艘艘画舫之上,莺歌燕舞,人影绰绰,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见到此番情形,再观主仆二人形貌,李重阳倒对公子的话没了多少怀疑。
只是要让他冒险撑船送他们二人渡河,委实有些犯难。
关键的关键,他刚刚穿越两日,撑船技术还不怎么娴熟,万一遇着了漕运司的轻舟巡逻,跑都跑不掉。
公子见自己一番客气的言语说完,李重阳面上仍有难色,只得进一步道:“小哥放心,若真遇着了漕运司官兵,一切罪责都由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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