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走到门口,推开门,屋里并无旁人,安安静静,只有一道匀净的呼吸声。
香奴用气音:“小姐,您睡了吗?”
“没有。”
纪遥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响起,吓了香儿一跳。
香儿循着声音,来到床边,累得蹲下去:“那俩丫头怎么没一个来守榻,我就知道,这高门大户水深着呢,一个个的惯会做阴阳人!”
“主子无势,她们自然就惫懒”,纪遥没有感情的陈述,“在其他人手下做事,做得好了,和主子一起步步高升,来伺候我,不仅没有前途,说不定还要被其它下人看低。”
香奴不忿:“奴才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您看那个嬷嬷,才是真正的阴阳人,这些个老奴才,一个个都当自己是半个主子呢,还说什么须得净身沐浴,就差没直白的说你晦气不干净了!”
“这就罢了,还给我脸色看,上来就一巴掌,唬谁呢!还说什么我是乡野东西,这不就是指桑骂槐的吗?她就是给你下马威罢了!”
香奴说得咬牙切齿,纪遥才要说话,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打断。
“你别觉得这不重要,你我行我素惯了,可能不注意这些,但是我可太清楚其中的门道了,所以我直接就贬低自己,抬高你,顺便内涵了一下你这个老嬷嬷不过也只是一个奴婢,不要妄想僭越,踩到小姐头上!”
香奴抬起下巴,邀功的看向纪遥:“你找我真是找对了,虽然你总爱都弄我,但是我可没记你的仇!”
纪遥没有夸奖她,只是无奈的,长长的,轻轻的叹出一口气。
“一路上,你苦大仇深,到了相府,该是谨小慎微,苦大仇深的时候,你活泼的像个二八少女”,纪遥支肘撑颊,在黑暗中准确的看向香奴的脸,玩味儿的问:“你觉得我是该夸你,还是该骂你?”
纪遥的脸映着窗外的月光,显出几分莹绿的光点,定定的凝视着香奴。
香奴:“……”
纪遥:“香小姐,你曾经的丫头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是硬气还是唯诺,全都是看主人的!”
香奴:“……”
纪遥:“你之前也说了,这府中只有你我两人是一心的,你说咱们在这府中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倒是不用担心生存问题,因为我那好妹妹等着我去替嫁,你呢?”
香奴:“……”
纪遥:“我让你在府中自求生存,你就是这样求生存的?一来就当刺头,先得罪执行夫人意志的大嬷嬷?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不服管教的?”
纪遥:“你知不知道她一个不高兴,你这样的小丫头,她打发了你都不用过问夫人意见!”
纪遥:“到你硬气的时候,你又弱了下去,那俩丫鬟若是得力的,怎么会被打发了伺候我,她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对我的时候有如此听话吗?我既然是主,你就是我身边一等一的大丫头,谁家的大丫头如此听两个小丫头的话?”
纪遥:“你既然去了大厨房,就没趁机多与那些下人们搭话,就算是结交不到什么人,好歹也摸清下人们是怎么吃饭的?我问问你,你把你自己的肚子填饱了吗?”
“……”
寂静了一会儿,屋内响起了香奴丧气的声音。
“好的,我就是一个废物,吃不饱饭的大废物。”
“别丧气……”
香奴以为自己听错了,纪遥竟然还会安慰人。
“别丧气……”纪遥补充完下半句,“你已经成为周嬷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丧气的日子还在后面,不急,不急……”
香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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