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黑暗悄悄笼罩大地,吞噬掉余晖中最后的暖意。乌云蔽月,偶尔云缝中洒落的零星月光照不亮眼前的混沌。
破败的大院中,除了黑暗中不知何处的虫鸣,角落里还多了压低的抽噎声。
虞娇娇倚靠在一张年久失修的木床上,在床上稍微一动,木床就吱吱作响。木头潮湿腐败的霉味,发黄成结的棉花的臭味,夹杂着院子里不知何处飘来的一阵阵腥味,混合着纷纷都往鼻子里钻。
但这不是让她最烦心的。
院子里,三丫头努力收住眼泪,低头摸了摸腿上的伤口。“嘶……”,还是好疼。
消瘦的腿上明晃晃着几抹猩红,血丝浮出红肿的皮肤,狰狞又恐怖。
三丫头把宽大的裤子扎高,尽量不让粗糙的布料碰到伤口,带着冷意的夜风轻轻拂过伤口,感觉疼痛稍微有些缓解。
抹干脸上保留的泪珠,三丫头抬步走进屋内。
这屋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算不上屋子,只是一个破旧的棚子。屋顶是草搭的,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大风一吹就不复存在。
墙虽说是土墙,但却只有三又三分之一面,缺的那边,用了些乱七八糟的材料挡住。
不用细看,就能看见有几块豁了洞的木板,还有几张迎风飘扬的塑料布。
三丫小心翼翼的推开栅栏似的门,想尽量不发出声响。但年久失修的破门还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哀嚎。
闭住呼吸一进门,就看见虞娇娇还在坐着,三丫头心里一紧。奈何夜色太深,也看不清虞娇娇的脸色。
她斟酌着开口道:“娇娇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紧张咽下唾沫,她继续说道:“是不是太冷了啊,明天,明天我就把破了地方补上,我……”
听到三丫头磕磕跘跘的话语,虞娇娇心揪了起来。
这丫头,怎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明明受了自己的连累,这所谓的三婶摆明了把对自己的气撒在了三丫头身上。她还,还这么护着自己。
看样子平日里她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但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遭这顿毒打。
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于家姑娘的身份怕是有一定来头,不然,这三婶恐怕就直接欺辱自己了。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才让三丫头受了这无妄之灾。
“三丫,快过来,我看看你的伤。”虞娇娇放柔声音,想安抚三丫头。
三丫头没想到虞娇娇竟然是在关心自己的伤势,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一瘸一拐的走到虞娇娇面前,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娇娇姐,没事的,我,我习惯了。”
今晚的月光不亮,屋内也未燃灯,但鲛人优秀的夜间视物能力还是让娇娇看清了三丫头的伤势。
这腿上恐怕好几条条伤口,有的是棍子打的,有的是成束的渔网抽的。细密的血珠沿着浮肿的血丝渗出,血痕交织的地方,皮肉已经翻起,猩红一片。周围红肿连连,到了明日,这腿必定是青青紫紫。
消瘦的身板,新伤与旧伤交杂着,触目惊心。
虞娇娇紧紧皱着眉,这可怎么办。环顾房间一圈,看这情形恐怕也没有伤药可以涂抹,难道就这样晾着伤口不管吗?
许是看出了虞娇娇的纠结,三丫头开口道:“娇娇姐,真的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也快睡吧。”话毕,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真的不疼一般,迅速的爬上了床,准备睡觉。
然而,在木床吱吱响中,虞娇娇还是捕捉到了她因为碰到伤口而疼到皱眉的表情。
看着三丫头假装入睡的背影,空荡的衣服包裹着瘦小的她,脑子里响起她轻声喊“娇娇姐”的声音,又浮现出下午她艰难背起自己的画面,以及挨打时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声音的倔强,还有刚刚为了不然自己担心而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
虞娇娇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眉头紧紧皱起,不能这么放任下去,伤口倘若化脓怎么办,这里环境这么差,也没有药物,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虞娇娇鼻头一酸,她下意识想抬手想揉眼睛,却又停住了。
迟疑间,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一路滑过凝脂般的脸庞,慢慢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珍珠。
掉落时,虞娇娇抬手接住。
正巧间,乌云吹散,月光透过窗户,直勾勾的落在屋里。
看着手心里的珍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虞娇娇陷入了迟疑,但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正屋
白日里趾高气昂的女人正在煤油灯下翻看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嘴里还在念叨着:“他爹,你说那女人家里真的会来接这死丫头吗?”
说完,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男人。
这男人约四十出头,黝黑的皮肤是靠海为生的渔民的标志,但不一样的是,他脸上有着明显出天花后留下的疤痕,一眼看去,就像脸上生了不少麻子一般。除此以外,长年抽烟的厚嘴唇和大黄牙也平添了些不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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