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宰相府,林思成和越氏、林晗涵居然都在前厅候着,林曦汐还纳闷怎么这一家人这么热情迎接自己,后转念一想,人家哪里是迎接她,多半是眼见她被陆贵妃留住又刚从宫里出来,林家人怕是真以为她林曦汐攀上了陆贵妃,不敢得罪,所以做场面戏给宫里看呢。
哼,也不知如果他们知道陆贵妃留下她的真实原因会作何反应?她那好脸面重仕途的父亲,又会选择御王还是太子呢?林曦汐冷笑一声,迈步走进前厅,向父亲和越氏恭敬行礼道:
“曦汐问父亲母亲安。女儿不孝,未及时告知父亲就擅留宫中,还请父亲责罚。”
“起来吧,此事也怪不得你。陆贵妃昨日已派人回府通传,说要留你多住几日。”
林思成淡淡地开口,面上听不出情绪,可他心下却在盘算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曦汐这个丫头竟攀附上了御王,如今进宫一趟又和陆贵妃有了联系,陆贵妃背后可是太子,这两位皇子生来就属不同阵营,将来注定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他作为当朝宰相,几乎是所有皇子拉拢的对象,但这么多年来能独善其身也是靠他苦心经营,不到最后落定他是不会轻易押宝在某个人身上的。
可现在因为林曦汐,这种常年微妙的中立立场渐渐有被打翻的趋势,他心中虽有不快,可也无可奈何,毕竟臣子始终是臣子,始终得依附君主而生,他若还迟迟不做决定,怕是反倒会被猜忌,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老爷,曦汐能得到陆贵妃青睐也真是有福气,贵妃娘娘可是在宫中圣宠不衰,宫中宴会妾身都不曾有机会和娘娘多说上两句话,想来还是我们家深居闺中的三丫头本事大,把我这宰相夫人都给比下去了呢!”
“母亲说的是,三妹妹真是厉害得很,足不出户也能得一道赐婚圣旨,不像女儿,三不五时跟着母亲参加宴会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事无成。”
越氏在一旁酸言酸语,林晗涵也见缝插针地帮腔,两母女你一言我一语地,倒把林曦汐进宫一事都像是说成了她诡计多端、手段高明,林曦汐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下想着看我不把你们这对披着假面具的母女怼死!
“母亲,赐婚圣旨乃是太后娘娘怜惜女儿生母早逝,希望女儿得个好归宿,这才请圣上下旨的,女儿本就惶恐至极,万不敢有非分之想;陆贵妃也是因为怕女儿日后嫁进皇家规矩礼数不全,这才多留一日教导了一番,怎的在母亲和二姐姐口中,竟全然变成了女儿的手段?况且二姐姐自己也说了,平日里母亲参加宴会都只带着二姐姐,女儿根本没有机会见识什么大场面,也不知入宫在贵人面前是否有失礼之处,此时想起只觉后怕得很呢父亲!”
林曦汐一边说一边眼泪含眼眶,面上还带着懊恼和害怕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边却是在观察父亲的神色,她想看看现在这种情况下父亲会帮谁?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苦针锋相对?夫人和涵儿日后不许再提这些话,谁再提谁就是有意与本相过不去,也就别怪我不客气!曦汐应该也很是疲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说实话林思成是一点都不想管林曦汐这个女儿的,这女儿从小到大没有半分像他,无论是怯懦的性子还是那双和她生母一模一样的异瞳,也正因如此他一直就不喜欢林曦汐,明知道越氏暗地里对她使坏,他也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林曦汐却好像变了性子,遇着事情巧言善辩,再不是茫然无措的样子,而且她身上始终有着皇室血脉,皇家也逐渐为她助力,如果说要将女儿婚事用作他林家世代昌盛的基石的话,那林曦汐就用来做第一块试路石吧!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林思成便再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对待她了,至少面上功夫得过得去。
“女儿先行告退。”
哼,果不其然,有了宫里的背景,这父亲待自己的态度也全然不同了起来,还真是惯会审度时势呢。林曦汐心里暗暗吐槽,面上却不露痕迹,行了礼就先从前厅退了出去,林思成又发话叫林晗涵也先回房。越氏见前厅里只剩下自己和林思成,她这才又不甘心地拉着林思成的手问道:
“老爷,您是真的打算把曦汐嫁进皇家吗?”
“唉,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我虽为宰相,但毕竟是臣子,赐婚圣旨已下,没道理臣子还对皇子挑挑拣拣的。”
抬手放在扶手上,手指按着太阳穴,林思成觉得近日来事情多得让他格外头疼,正难受着,一双温凉如玉的手指触上了他的额头,随着那手指不轻不重的按压,自己的头疼似乎也渐渐缓解,抬眼一看是越氏绕到他身后帮他按着穴位。
“妾身知道老爷平日里辛苦了,本不想过多言语惹您烦心。可眼下见着曦汐有了御王殿下这门亲事,妾身不免也会为我们的女儿着急。涵儿那丫头也不知怎么的,自上次晚膳后竟对御王动了心思,私下找过妾身好多次求妾身成全,妾身也是没办法,才来求问老爷,若是横竖要嫁一女进皇家,老爷以为……涵儿如何?”
“夫人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当然也是最疼涵儿的。不过这御王生性古怪、脾气乖张,实非良人,眼下林曦汐这门婚事也不过是垫脚石,在大局未定之前,涵儿的婚事还不急,为父定会为涵儿择一位好夫婿。”
“老爷的意思莫不是……太子?”越氏一惊,她倒是也想过让女儿嫁给皇子,但却从没想到自家老爷把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太子啊,侧妃日后都能翻身成贵妃妃嫔,更不要提正妃了,那日后可是一朝皇后啊!
“夫人慎重言语!多事之秋一切都还未定,现今漠北国频频侵扰我北境边界,陆贵妃兄长陆北明已奉旨前往平乱,若此番他能凯旋,太子之位定然稳固,涵儿的婚事我也可安排一二;可若战败,此事就切莫再提。还望夫人理解为夫的良苦用心!”
林思成压低了声音,向越氏说出了自己心中谋划,按常理来说国家大事他本不该与后院女眷商议,但他向来敬慕夫人,也不愿她为了儿女婚事愁眉不展,所以干脆一吐为快。越氏自然也懂这些道理,见夫君如此信任自己,又为了女儿婚事百般谋算,心下感动至极,纤纤玉手也从穴位渐渐移至林思成胸口,一遍一遍打圈撩拨,直至林思成一把将其拦腰抱起,迈步朝后院走去,越氏嘴边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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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玉兰轩,林曦汐第一件事就是把宫里太后赏赐的那些现银收好,拿了一部分给云萝,让她去买些可靠值得信赖的丫鬟,林曦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眼下呆在这,身边只有云萝一个人肯定还是不够的。
另外她还嘱咐云萝,务必要买一个会功夫的贴身丫鬟,这次宫里的事情让她还是生了忌惮之心,身边得有个人习武才行,这样平常能保护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能逃出去搬救兵,否则不见得每次都能有这次的好运气。
安排好这些事,云萝也领命出府后,林曦汐第二件事就是把之前整理出来的嫁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平常用得到的首饰和外面庄子店铺的地契账本,她把那些店铺的账本拿了出来仔细查看,发现很多账目都是混乱的,总账算下来这几间位于京都繁华商圈的铺子,每年竟还有亏空!想来这些年越氏从这些铺子里搜刮的油水定是不少。
林曦汐也没想找她理论,她心知那些都是无用功,但如今她想靠自己在这时代安身立命,让别人不敢小视,就只有借助手里这些娘亲留下的产业,可是怎么好好利用,这是个关键问题。林曦汐决定按照因地制宜的说法,第二天就出门去挨个店铺实地考察,根据考察结果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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