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秦简·为吏之道》:“吏有五失:一曰见民倨傲,二曰不安其位,三曰居官善取,四曰受令不偻,五曰安家室而忘官府。”
......
秦王政二十年七月。
秦国。
汉中郡治南郑。
正值午后夏暑缠绵之际,炎炎难耐,闷躁不已,恰有一缕微凉清风从山林而出,吹进了城东官寺旁的学室之中。
学室堂内。
临近学成出仕的弟子们被‘荆轲刺王’之事扰心,个个面露愠色,直欲怒发冲冠。
“律言:啬夫不把官府的事务放在心上,而是一心作奸犯科。该如何惩罚?”
出语之人为郡治主吏掾王冕,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尊崇“以法为教,以吏为师”的主张,故学室案堂之上的师长,都是以官吏为先。
王冕环顾学堂内左右弟子,个个眼神飘忽,神魂出窍,他内心不满至极。
章淳身着一袭白裳,头戴长冠,坐落於右席第三桌,他余光看了看王冕的脸庞,只见其一脸严肃,便深知了王冕之意。
故章淳从伏案上站起身来,转身面对王冕,躬身施以揖礼,朗声答道:
“应该招啬夫回郡治中斥责,并以他作为恶例,严格依照律条流放边疆!!”
言语无情,铿锵有力,震醒了堂内的弟子们,而当弟子们幡然醒悟,惭愧脸红,纷纷起身告罪。
“弟子分心它处,请师长责罚!”
...
王冕性格公直,以律存身,不在乎这些俗礼,他面容严肃,郑重提醒道:
“今日考教你们如何解读律条,如果表现优异,任命官位时将予以优先考虑,望你们专心听讲。”
王冕话音刚落,见弟子们一个个跃跃欲试,他微微点头,拿起案桌上的竹简,仔细翻看,少许后,提问道:
“公案上有言:贼曹吏查案,收到一封匿名书信,其私自拆开翻看,因此得到关键证据,顺利破案,是奖是罚?”
“鸣以为当罚。”
坐在左边第一位的弟子率先发言,众人目光随之眺去,见辛鸣气度不凡,坦然自信,他继而微笑答道:
“匿名之书信,如无法证明被举报人确实有罪,则投信者已构成诽谤之罪,怎么能鼓励胡乱诽谤他人这种事呢?如果这般,届时人人自危,怎么能安心耕种劳役,舍身为国出战?”
“善。”
王冕单手抚须点了点头,提笔在书简上写下辛鸣“中”的考评,稍许,他停下手中之笔,环视堂内诸弟子,笑道:
“鸣抛砖引玉,谁人还有一番见解?”
“弟子也认为当罚!”
章淳再次站起身,无它,只因王冕是主吏掾,考评劳绩,任免官吏,皆要经他之手。
“淳有些愚见,与鸣的见解有些相去甚远。”
章淳侧转面向辛鸣,作一揖礼,以表歉意,辛鸣一向坦荡,点头示意无碍。
“哦?淳有何高见?速速道来!”
王冕与章淳素来亲近,他知道他的这个得意弟子,肯定不是那种只会大话戏人的纨绔子弟。
“如因一人得到匿信立功而赏,那么人与人之间只要有所过节的,必定心怀不忿,届时投匿信,是查还是不查?”
章淳的嘴唇有些干燥,他特意停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话语,说道:
“查则耗费官寺人力,财力,最后无获而归,是结案为投信者诽谤?还是结案为疑案?但无论如何结案,归根到底,耗费的人力财力已去,不复得归。”
“然也。律曰:如有匿名私信,不要打开,直接将信烧掉。今日教授给你们,要铭记于心。”
“唯!”
王冕为吏多年,深知其中的不易。
为何?
只因大大小小的民事太过繁多,但处理事情总归是要有先有后,有所取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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