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心事几何多闲愁,路遇怪诡荒唐事(1 / 1)沈燕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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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沈宁安自与父一朝相见,心思郁结,竟几日不得畅然,又因母亲身子惙怛伤悴,唯恐有个好歹。欧阳瑜因不知缘由,无从说起,只隐隐觉得怪诡,料想沈兄如此豁达之人,何至出门一趟,竟至郁郁寡欢。多番追问,便只说当日其乡间有人寻来,告知父母身有不虞,因心底担忧,才致这般。

欧阳瑜一径劝说,只说:“以沈兄之智,原不因聒絮便能明白的,你是有赤子之心,又极孝悌忠信,上天如何不感动你一片心意,必能使椿萱并茂,且就放宽心吧。倘真有担忧,也可磨墨濡毫以寄宽慰之思。”

正如: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只觉濡湿一边枕巾,终究是往前看,她自与别个不同,如何留得把柄,甚至惹人猜忌?到底只悒郁了几日,仍就从前一般,与友会客,去大相国寺题壁诗,上瓦肆看杂耍,听书,倒也无甚不同。

如今且说宋南诗于家中,遥想那日光景,只觉沈宁安风度翩翩,正直谦和,且从无傲慢,便一时计在心头,爱慕之情愈显,但苦于数日不见,便心觉不畅。只情思萦逗、缠绵固结,时而支颐窗前,竟连诗也不作,字也不写,只无时不在发呆。

且其父当日早略有点拨,而那人且是妥妥的憨直性子,竟以不能早婚为由,掀了过去。如此看来他真正心思倒是不知,也不知对自己可是有意,仰或是无心,越想越不能得个结果。

正是: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宁。

美人青衫蓝褙子,柳眉折下三寸,一时的心思暂止,磨却眸内的风月情局,只瞧着手上的书帙,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看来静谧非常。

只随意念道:“果若你有心,他有心,昨日秋千院宇夜深沉;花有阴,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何须诗对会家吟。”

却想我自是有心的,不知你也是否有意,又是半卷愁肠。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不入春园,怎知春意几许。”

她正听到这声,柳眉一蹙,心知是谁,便也回头去瞧了,只嗔怪道:“你这丫头,怎的走路没声呢?”

流丹放下手中的茶托,只说:“姑娘春心动矣,哪里听得奴婢的声音?”笑容始终挂在面上,自茶槅上取来茶瓯与茶盅,斟了一杯茶来予她,便恭敬站着。

“你这小蹄子,好意思说我,平白这么多好诗句,偏就记住这两句,可不是心里头有了人,便拿我打趣了。若真是这般,我回了爹去,将你许人算了,省得整日气我。”

流丹显然有些生气,只断喝道:“姑娘!”

宋南诗自是她是恼了,但又心知其脾性是如此惯了的,自也不搭理,只看她来开口,自己便是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果然又半晌,流丹才拍着胸脯说道:“奴婢虽不如姑娘般矜贵,只是个丫鬟,也是有骨气的,若非心意所属,断不肯轻易许人的。况且奴婢从小陪在姑娘身边,您如今就我一个知心人,倘若后来出了阁,也是可以帮衬的,外面雇的总归藏着几分心思,纵不是奸邪之辈,相处磨合也是需要时间的呀。

奴婢若再不跟着去,看你日后如何分担?若那家再要人情复杂,上上下下的事物,你不同人商量?奴婢纵要许人,也该是你在夫家稳定下来才行。”

然后又瞧着宋南诗,一脸正气道:“姑娘日后可再不要提这事了。还有我念的那些,不就是听姑娘读时顺便记住了,本也不知什么意思,倒觉得好听,与你方才念的那些意境甚合。

姑娘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对于那些闲书从来也不知个忌讳,像你这样的富家仕女本该就看些《女诫》之类的,偏还要习诗书经义。所幸也没有旁人多嘴,还都夸你是才女,有谢道韫之态,但奴婢见那王家大姑娘虽也学诗,从来也没见她看这些个的。”

宋南诗望着一本正经的流丹笑道:“哟哟哟,你还知道意境了,可不简单呀。你怎么知道她们不看的,人家还让你知道不成,你不知道偷着看的更有趣么?我是无人管教,爹爹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却不及昭哥儿的一半,所以便能任意施为,举止才敢自专。不然你以为我能好到哪里去?”

说完便睨她一眼又道:“书有妍媸,虽有人看之那绿窗风月,绣阁烟霞,视为庸俗无趣,被无数文人风流视作不耻,但这些并不全为如此。文字有好坏之分,只记叙一段闺阁琐事,儿女闲情,如何便成杂书?

且人向来有欲望,情之人字发乎情、止乎礼。若不能控制,便为滥情。此一些书向来为贤者彰之,不肖者鄙之,且不知人性无染,本身圆成,临到后来也不知是书本误了你,还是你误了书本。”

流丹听的迷迷糊糊,只赶忙止住:“奴婢可不懂这些,这几日也瞧姑娘茶饭不思的,若是想见沈大官人,便自己去就是。他既不来,你还不能往呢?”

宋南诗忽的眸光一亮,便欣喜道:“对呀,我怎的就没想到。”抬起头来,又怕流丹笑话,便赶忙岔开话题:“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流丹因听她问,却是突然一拍脑瓜:“差点就忘了,今日奴婢上街可是听到一趣事,本想让姑娘也开心开心的。”

宋南诗顿时兴趣来了,便问她:“是什么趣事?”

“京城中有一户新婚夫妇,那家的女子闹着要和离,满街都在看热闹呢。奴婢想去瞧瞧,却见那女子长相倒是极好的,但是举止却没个轻省,一直说是受了骗,才答应嫁那男子。我便问了周围人,姑娘瞧他们怎么说的?果真是匪夷所思,也不知到底该算是谁的错了。”

说罢,她却是一直笑,再也不肯说下去,宋南诗哪里愿意这般罢休,只央之再四,才见她说:

“原是新科举子中有一貌丑之人,那次榜下捉婿时见同窗身旁有不少人光顾,独他无人问津,因自心内怅然。恰巧那日许多簪花戴翠的富家仕女多会出没,他便也相中了一个姓李的美丽女子,惊为天人,央求媒人去求亲。

奈何那姑娘是个有主意、有见识的,断不许不识之人,非得见他一面才肯同意。他想依本身之貌必不能成功,便托自己的好友帮忙,那人倒是个热心肠,与李姑娘远远见了一面,没想到却令人姑娘芳心暗许,竟十分愿意这门亲事。

两家插簪定亲,互换定贴,便约了婚期,岂料新婚之夜女子掀开盖头却发现新郎货不对板,便知是被骗了,执意觉得那人李代桃僵,是为可恶。当即写下和离书抛给他,还要告到官府治二人一个欺诈之罪。姑娘觉得可是有趣,奴婢着急赶回来,也就没有多看,想是不久便能知道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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