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小四艰难的点点头，不去看那盆香香的鱼肉。自己碗里有一大块鱼肉，是自己没拦住娘子放的，他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白雪看出了寒小四在撒谎，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唉，这鱼这顿不吃完，就要坏了，真可惜了，这么好吃的……”

寒小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雪，要知道前几日哥哥也抓了好些鱼回家，可是都被父亲拿走了。

白雪继续感叹道：“真是可惜了……”

寒小四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娘子，那，可不可以给我？”

白雪一怔，她本意是想让孩子没有压力好好吃饭。

寒小四不敢告诉这个长得漂亮的娘子，其实鱼即使留着明日吃也不会坏。如果娘子知道了，就不会再想着要倒掉，那就更不可能给自己打包带回家了。

白雪看着寒小四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做了坏事不安的样子，觉得眼眶湿润起来，她压住鼻间的酸涩感，笑着欣然同意，但立即她提出了一个要求：“但是你要好好吃饭，我放进你碗里的都要吃，不可以像先前那样捂着碗口！”

寒小四此刻高兴极了，他特别怕自己不听话，娘子翻脸又不答应给自己了。

这顿饭，白雪再没有吃过一口鱼肉，她细细将三条鱼去了刺，同时搭配着蔬菜将孩子喂饱，这才满意。

寒大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乱糟糟的床上，屋里挤满了村民，有的有条不紊的配合着大夫对寒大进行保暖措施，一些站在一旁，留出空间不妨碍他们施救，嘴却闲不住，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说是去抓鱼，却反而掉冰窟窿里，救起来时气儿都没剩啥了……倆孩子哭的泪人般，我都跟着抹了下把眼泪…”

‘这娘才死了没多久，又…唉…可怜倆孩子还太小了……’

……

众人见寒石到了，两个大夫感觉说明情况，然后把位置让给了寒石。

寒小九默默哭泣着，看向众人的眼眸里一片懵懂。

寒石冷着脸看向屋里挤满的看热闹的人，不管他们到底是抱着各种心态，此刻，他烦透了，“你们都各回各家去，堵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轻易招惹寒石，保不准那日自己就要求他救命，人散去，屋里只留下了两个大夫帮忙。

寒山看着昏迷的寒大，眼前浮现出寒弟去世时的场景，虽然自己恨她，但是，他曾经也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的。而这个男人，他不仅不对寒弟好，还时常对她拳打脚踢，甚至在她命垂一线时，因为舍不得自己的酒钱而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痛苦的流失，他简直猪狗不如！

而一旁，寒石和两位留下来的大夫分工明确的对寒大做紧急施救，又商量着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将人救下。

哄了好久，寒小四才有了笑模样，白雪领着寒小四回到家中，烧了一大锅热水，在寒小四抗拒无效又无可奈何下羞涩的被白雪洗了干净。

两人坐在院里烤太阳，橘猫和大黄躺在两人身上睡大觉，白雪用木梳一下一下的给小四梳着头发，长期营养不良，头发虽然多却又着不健康的枯黄。

寒小四轻轻抚摸着身上的衣服，虽然旧旧的，但是却是好好的没有一个补丁，他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好的衣服，小小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白雪并不知道寒小九的遭遇和家庭情况，只是推测家里非常的穷。正理着小九半干的头发，却听到孩子轻轻地叹息，不知他是不是在担心他爹。白雪爱怜的揉揉寒小四的头顶道：“小四，你家里你最喜欢谁？”

寒小四咽着嘴唇歪着头想了想，认真道：“嗯…我最喜欢娘亲！不过，不过娘亲死了。”说着扭转身子看着白雪，清澈的眼眸里染上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失落和难过。

白雪将孩子紧紧拥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责不已，自己不经意间伤到了孩子。

怀里的小四悄悄用小手轻轻回抱白雪，良久良久，小四慢慢开口了：“娘子不要替小四和娘亲难过。娘亲只是怕爹，所以死了。爹不打娘亲了，娘亲就回来。”

见白雪并没有回应，寒小四似乎急了，挣出白雪的怀抱，大眼一眨一眨的看着白雪，眼里满是肯定：“我不骗你！我问过哥哥，死是什么意思。哥哥说，娘亲太疼了，所以带着妹妹躲出去了。只要我乖乖的听哥哥话，娘亲就能回来了！”

白雪赶紧顺着他的后背，答道：“小四没有骗我，哥哥也说的是真话。”

小四似乎想到什么，垂下了小脸，开始讲诉他的眼里的家，父亲常常臭臭的回家倒头就睡，家里经常没有吃的，可是父亲回来睡醒后就会让母亲给他钱，不给就会打娘亲。他会帮娘亲呼呼，娘亲会骗他，呼呼就不痛了。可是娘亲晚上睡着后还是很喊疼，他和哥哥听到过好多次。

哥哥会去帮母亲，求父亲不要打母亲，可是那时候的父亲好可怕，一脚将哥哥踹倒……

还说着，白雪突然发现寒山和寒小九，不知在她们身后站了几时。他的脸冷到了极点，嘴唇紧抿着，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寒小四看到哥哥快乐起来，溜下板凳，不小心踩到大黄的前爪，大黄惨叫一声站起身，可怜兮兮的将被踩的前爪试图搭在白雪膝盖上，一双自带重眼线的狗眼睛可怜巴巴。

白雪握住它的爪子，知道寒小四根本踩不疼它，不过是惊到了，这家伙就想以此装可怜。但白雪并不说破，只是缓缓摸摸它的爪子道：“乖，没事的，晚上给你加餐，好不好？”

没惊醒的橘猫不屑的看了大黄一眼，脑袋在白雪的鞋背上蹭了蹭，翻了个身，继续懒洋洋的眯着眼假寐。

小四不察觉，小跑上前拉着寒小九的手，欢快道：“哥哥，你来接我了？”说着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身上干净的衣裳，开心道：“哥哥，你闻闻我香不香？娘子给我洗的香香的，给我穿赶紧的衣裳，而且还给我挑鱼刺！”他拉着小九的手摇啊摇，摇啊摇，眼睛变成了月牙。

小九宠溺的揉揉弟弟头顶，他的头发顺顺的，摸上去手感很是舒服。待小四安静着，这才对看向白雪，只觉得她笑的很温暖，一看就是好人，而且她还对暂时寄在她家的弟弟如此好。想到此处，他突然心生一念，像荒野之火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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