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在岁阳宗的日子,过得是平静又惬意,一路修炼也没遇上过什么瓶颈。兴许真如那个老道士所言,我的天资极佳,是个天选之子。
我的师弟也不赖,不过还是比我差那么一丢,毕竟我才是师姐嘛。
被师兄教做人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山下的城镇开始准备过年了,我和师弟也还没从摩擦地板的炼狱中脱身。
我和师弟之所以没有那些所谓天之骄子那般目中无人的性子,大抵就是因为从入门开始就有念情师兄这个魔鬼挡在身前,别说什么信心了,我和师弟常常要互相给对方抹泪上药,然后在半夜哭唧唧地开座谈会,拾起我们碎了一地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互相吹些彩虹屁,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对自己“天才”这个身份的认知。
按我以往的性子,过年这种热闹事我肯定会去掺和一下,但我跟师弟入门不久,按规矩我们还不能下山,于是乎我们俩也只能缩在山上听点鞭炮响了。
“师弟,你想家吗。”
“师姐,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可你个儿头刚到我肩膀。”
“……我还能再长的!我还小!”
“看,承认自己年纪小了吧。”
“……!!”
第一年的春节,我就这么靠打趣师弟度过了。
第二年的夏天,岁阳宗来了个我的老熟人。
我和他的重逢不可谓不巧合,那天我吃多了肚子撑,想去找隔壁苓杏居专精制炼药的越师兄讨个消食丸,结果刚进门,就跟老熟人撞了个照面。
他瞪大眼睛盯着我,眼中似乎含着些……怨气?
干嘛呀,一见面就这样看我?
我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弱声提出诉求:“……你好,我要消食丸。”
“…………”
“老熟人”名叫淳子铭,就住在我隔壁村,也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因为身世相仿,村子离得又近,我俩打小就玩儿到了一起,每天形影不离,简单来说,就是青梅竹马。
淳子铭是被隔壁村的淳寡妇收养的,只是前两年寡妇因病去世了,淳子铭从此变得寡言少语,也很少来找我玩儿了。
他是我当时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同龄人和玩伴,我怎么可能放他独自消沉呢,于是我就常常爬树翻墙头过去给他送些好玩儿的,天天拽着他给他讲些聊斋志异的小故事,或是经过我改编的童话故事,慢慢地,淳子铭从失去唯一亲人的阴影中缓过了神,还和我约定冬天要一起去看梅花……
梅花……等等,遭了!
我猛的回想起来,自己是去年秋天入的岁阳宗,所以那个梅花之约……我爽约了。
意识到淳子铭眼中的怨气从何而来时,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年在村子里,谁不知道这淳子铭其实是个有仇必报而且记忆力超群的小魔星啊!
这家伙怎么也来岁阳宗了,啥时候来的,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算账的吧。
这话在心里一绕,就经由我的嘴说出了口:“小铭,你啥时候来的?”
“……”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呢,哈哈,你师从哪位长老,有空找我聊个天?”
“…………”
完了,淳子铭完全不搭理我,而且脸色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骗子。”
诶?
“茗,你这个骗子。”
淳子铭终于开口了,语气不重,却足够令人心虚。
淳子铭有双标准的丹凤眼,当被他用漆黑的眼珠凝望时,我就会感觉手脚都有些发麻。原本以为这是他自带的气场,现在想来,也许是他的灵根在作祟。
我想问问他现在师从哪位长老,有什么灵根,跟苓杏居的越师兄什么关系,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一句都没问出口。
淳子铭看了看我,也没有再说话,越过我离开了。
淳子铭,阿茗,想当初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名字,于是就取了同音的两字互为名……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再去讨消食丸,而是跑回了松雪居,在师弟诧异的目光下倒头便睡。
真希望一觉醒来,自己可以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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