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看着堂下长身玉立,拓落不羁的少年,不禁有些怔忪。
他倒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不过那人过世已久,怕是埋在地下的棺木都要腐朽掉了,她以为她已经将他遗忘在脑海蒙尘的角落中,而此刻想起来却恍如昨日一般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陆敬文。
别看这个名字取的文绉绉,当年,他的名声却是令人闻风丧胆,以弱冠之年就与东突厥的桀利可汗战于泾阳,以少胜多,一路北进,生擒了桀利可汗,大败东突厥。
自那以后,北部边陲就止了战乱,其他的部落也被此战有所震慑,不敢有任何异动,陆敬文这个名号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风头无限。
当时的陆家本就极为显赫,有了陆敬文这个争气的子孙更是如虎添翼,更是荣耀满门,颇得圣宠。
然而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天妒英才,还不及而立之年,陆敬文就因伤病而溘然长逝了。
赵太后叹息。
她有幸见过陆敬文,那时她还未出阁,陆将军凯旋回朝,爱凑热闹的她还穿了男装带着小丫鬟偷溜出府,混在人群之中,远远的看着骑在马上的他。
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陆敬文会是虎背熊腰、燕颔虎须的威武大汉,没想到他生得星眉剑目,皎如玉树,格外的温和俊美,让人见之难忘,移不开眼。
如他的名字一样,有匪君子,文质彬彬。
再后来她入了宫,还是会经常想起他,先帝也还是少年,经常会提到他的名字,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深深的欣赏,甚至还有一丝羡慕。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还未到达人生的全盛便匆忙凋零了。
赵太后心中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眼中重新有了焦距,仔细的端详着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陆深。
她差点忘了,陆敬文还是陆深的叔祖父。
能得魏振海的青睐,想必陆深也并非等闲之辈。
“吐蕃人多食牛羊,身强力壮,兵力也格外强盛,陆将军以四两拨千斤智取,才使得此次以少敌多得胜,并且折损极低,实在是令臣佩服。”魏振海声如洪钟,说出来格外的有气势。
陆深宠辱不惊,淡然处之。
“哦?”范云轻颇感兴趣,笑着看向了陆深,“不知陆将军是用了何等计谋,可否说出来让我等听上一听?”
赵太后忌惮范司空不是一日两日了。
自先皇身体强健时,范云轻就制举高中,并被其岳父兼恩师房弘芝举荐到了吏部张侍郎的眼前,又由张侍郎举荐给了先皇。也不知怎的,范云轻很得先皇的眼缘,一直到先皇临终都是先皇所信任的宠臣,在朝中威望也极高。
最让她感到头疼的是,先皇让范云轻位极人臣,如今朝中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大有占据半壁江山的意味,她想撼动,已经很难了。
诸位大臣对于范云轻的插言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仿佛就该如此一般。
魏振海为人耿直,本就不屑于范云轻这种怀有狼子野心的人臣,自然装作没听见一样。
陆深则面露为难的看了一眼范云轻,又看了一眼殿上神采莫测的赵太后与精神不振的陛下,笑得有些勉强道:“这,恐怕三言两语说不完。”
赵太后忽然觉得陆深顺眼了些,面色有几分缓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范云轻,又和善看向了陆深,“那就多说几句也无妨。”
范云轻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模样,他知道赵太后向来排斥与丽太妃有关的一切,更何况她的外孙了,这些年陆家谨小慎微,也难怪陆深如此忌惮赵太后。
他很欣赏有能力的人,更何况少年英才,委婉落他面子的这等小事,还不至于让他放在心上。
陆深松了口气,拱手道:“吐蕃兵马强壮,若是单以武力对抗,别说六万兵马,就算是多上一倍,也只有五分的胜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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