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三人满面春风的出了醉梦轩。方仪和金大头回了相府，二人做贼心虚躲开下人，七拐八拐的回到存香院，刚走到门口就发觉哪里不对。

方仪停下脚步。

“大头，你觉不觉得里头有点安静？”

“没错，太安静了。”金大头停在她身侧，道：“平日里她们几个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今日着实反常。”

方仪眉毛一挑，道：“走，进去看看。”

二人走进前厅，迎面撞见李氏打人的一幕，这李氏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生的尖刻面相，不好相与。

方丞相一心扑在官场，在相府里十九年来仅仅睡过两张暖铺，名正言顺的那个产下方仪后没几年就撒了手，活着的那个一步登天成了相府的当家主母。

李氏是歌妓出身，年轻时貌美动人入了方丞相的眼，十几年来的养尊处优和手握大权洗掉了她身上的粗陋，也作育了她的刻薄跋扈。

“住手，你特么欠收拾是不是，敢动我的人！”方仪飞步上前扣住李氏扬起的巴掌，这一巴掌要不拦下，将会准确无误的落在芍药脸上。

在李氏和方伶伶跟前的地上，跪了不少的丫鬟，瑛姑姑和红莲也在其中，几人无一不是鬓发散乱，脸上清晰可见的红色掌印。

“哟，大小姐一夜未归，今一早知道回来了？枉你是相府嫡出的小姐，居然目无遵纪，不知悔改。饶是相府规矩礼数繁多，教养出的下人也比当主子的懂事理。今日我作为相府的夫人，定然要好好管教你这不孝女。”李氏语气尖酸的说了一通，边说边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

“你松开，快松开。”

坐在一旁的方伶伶忙起身帮腔道：“姐姐，你快些松开娘亲，今日的事，只肖你下跪认个错，娘亲不会过多计较的。”

“伶伶说的不错，方仪，你快些松开。”

然而方仪压根没正眼看她俩，她的目光扫了跪在地上的几人一眼，最后落在瑛姑姑红肿的左脸上。

她咬了咬后槽牙，是气不打一处来。

“红莲，瑛姑姑，我和你们说过，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动你们，不管对方是谁，都特么给我打出存香院。你们是我的人，在存香院我是老大，谁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加倍的欺负回去，断胳膊断腿的有我兜着。”

方仪对上瑛姑姑隐忍的目光，忍不住鼻头一酸，道：“都起来，见过跪天跪地跪人，没见过哪有人跪狗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这是指桑骂槐说我是狗呢。”李氏使劲掰着方仪的手，面颊不自然的扭曲着，道：“怎么着，连我堂堂的丞相夫人也不放在眼里，来人，将大小姐拉开。”

在李氏身后站着四五个丫鬟，听到李氏的话后，纷纷绕过李氏走上前来。

这时，跪在地上的红莲‘腾’的站起来，朝着方仪奔了过去，拦在她身前，对着丫鬟们大吼道：“不准欺负我家小姐，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看，毕竟相府谁人不知红莲是自幼习武的。

“愣着做什么，你们几个人难道怕了一个人？”李氏沉不住气的喊了一声。

伴着她的话音撂下，原本跪在地上的瑛姑姑几人也都相互搀扶着站了身子。

瑛姑姑看了方仪一眼，转头对其他几个丫鬟说道：“这里是存香院，咱们的主子是大小姐，谁要是胆敢欺辱了大小姐，咱们几个哪怕是豁出命来也要保护大小姐。”

几个丫鬟皆是重重的点头。

方才嚣张跋扈的李氏这下子傻了眼，却还硬着头皮骂道：“一个个反了不成，方仪，你快松开。老爷要是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必然不会轻饶了你。”

“好，我松开。”方仪笑了笑，看着李氏松懈的表情，她猛地手上发力，伸出空着的右手掣住李氏的手掌，两处分别用力。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李氏的手腕，断了。

“啊--”

紧接着是李氏的一声嚎叫，她托着断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哭号起来。

“我的手，我的手啊--”

方伶伶急忙上前问道：“娘亲，你怎么了娘亲？”

方仪一步一步的靠近两人，拳头握的吱吱作响，笑道：“夫人她手断了，现在轮到你了。”说完不待方伶伶反应，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方伶伶吓得瑟瑟发抖，本是指着娘亲来打压方仪，究竟是低估了方仪的胆量，她一双纤纤玉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脸，道：“你别打我，你不能打我，我去告诉爹爹，爹爹会处罚你的。”

“你去告状吧，我不怕。”方仪说的轻声细语，道：“放心，我打人从来不打脸。”

是以她一拳头砸在方伶伶的脑袋上，伴着方伶伶的嚎叫，连着砸了四五拳才停了下来。

一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氏母女二人被随行的丫鬟拖走，方仪颇有些头疼，她转过身子，一眼看到杵在门边的金大头。

“是不是挺好看的一出戏？”

“还行。”金大头咧嘴笑道。

“我看你就差一把瓜子了。”方仪懒得看他，回过头问瑛姑姑几人，道：“刘蒙去哪了，不是让他守着存香院，李氏母女是怎么进来的？”

瑛姑姑走了过来，回道：“小姐，是夫人扬言要打发刘护院出相府，如此一来，刘护院也是不得已。”

“能理解。如果换成你是刘护院，你会怎么做？”方仪的视线转向金大头。

金大头咧嘴，道：“我拿的是大小姐的钱，当然是为大小姐做事。”

“是个明白人。”方仪笑道，初识金大头时觉得此人贪财油滑，处的久了，发现此人也真就是贪财油滑，外加那么一点的讲义气。

“小姐，今日一闹若是传到相爷……”瑛姑姑噤了声，眉头皱起。

“怕什么？”方仪走到金大头身侧，瞄了眼他腰间的佩刀，接着一把握住刀柄，将其缓缓抽了出来，听着刀刃与刀鞘摩擦发出的声音甚是悦耳。

“两只狗是打，一群狗也是打。”

“属下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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