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那黄莺鸟似的美好嗓音,多让人心悦,却要把自己搞得这副鬼模样。
蔺风面容沉静:“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牧愁重重地把瓷瓶搁在桌案上,发出一声脆响,“你的分寸就是把头往汪家的刀下送?”
蔺风愈发平静:“若不如此,汪节不会将我放入眼中。”
“是啊,你现在直接成人家的眼中刺了。”牧愁语带嘲讽。
“汪家杀了我爹。”
“你和你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养育之恩,不得不报。”
牧愁沉默了片刻,又道:“他抛妻弃子十二年,才让你过上六年安稳的生活。”
“可这六年,他的确像一个亲生父亲。”蔺风声音闷闷的。
蔺辞将她带回蔺家,以妾礼追葬阿娘。
这一切本就是他应该做的,她不必感恩戴德。
可六年里,他每每醉酒时,嘴里呢喃着阿娘的名字。
他抛弃阿娘后,却将自己的字改作长歌,长歌怀采薇的长歌。
他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奇珍异宝都捧到她面前来。
可是他又不敢承认她的身份,一口认定她只是他的义子。
六年来,蔺风对他的感情都是矛盾的,内心渴求亲近,但一想到阿娘,就忍不住冷淡疏离。
蔺辞到死也没得到过她的敬爱,这也算一种报复了吧。
见她神色戚戚,牧愁叹了一声:“算了,不提了,我也不劝你,只是汪家势力深不可测,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这个徒弟,天生慧根,聪敏机警,就是一身反骨,认死理,她决定的事,旁人说破了天也劝不动。
说起来……
他轻飘飘往窗外看,雪越下越大,狂风拍得窗棂啪啪作响,赵凛还在院中,一动未动。
这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同类。
“还有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还有你这脑袋想不明白的事?”牧愁奇了。
虽然蔺风如今还尊他为师,但他心里清楚,他早就教不了她什么了,她实在太聪慧,一点就通。
蔺风的谋略格局,并不在他之下。
“是,我不明白,为何汪家会刺杀我爹。”蔺风皱着眉,满目肃然,“蔺家早已不是当年盛极一时的将门,重阳之乱中,无数蔺家儿郎战死疆场,皇室更是落井下石,趁机打压,蔺家绝不可能成为如日中天的汪家的威胁。”
“你爹遇刺这事,的确蹊跷,你确定你的消息无误?或许,人不是汪家杀的。”
蔺风摇头:“暗枭的消息,不会有误,那刺客就是接了汪家的悬赏,绝对没错。”
牧愁也神色凝重起来:“无冤无仇,没有利益往来,无端杀人,那就只剩下灭口了。”
“我爹到底知道了什么,才会让汪家买凶杀人。”蔺风眉头深锁,“连暗枭都不知道,我爹是如何知道的?”
她不是没想过灭口这个动机,随后也让暗枭去查过,汪家一切如常,没有异动。
“世上总有一些地方,暗枭也探听不到。”
蔺风闻言,喃喃重复着:“连暗枭也探听不到的地方……”
暗枭隐匿于各行各业,连朝堂之上的消息都能探听到,还有什么地方,能不动声色地悄然策划一场阴谋,而这个地方,暗枭无法探听,蔺辞却有门路知道呢?
雪又大了些,炉茶已挡不住钻进门的寒气,呜咽了两声,噗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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