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长袍在寒风中飘摇,清瘦的背影却佁然不动,良久,低沉的嗓音漠然传来:“不记得了。”
木门重重合上,赵凛诧异地望去,还维持着拱手作揖的姿势。
他自嘲地笑了声,垂下手,看向蔺风:“凛要在此静候牧先生,家主庶务繁忙,先请回吧。”
语毕,他便一撩衣摆,席地而坐。
天色昏沉,云层厚重,只怕一会儿又要下雪。
“牧先生不会见你,下了大雪,山路就不好走了。”蔺风好意提醒。
赵凛朝她笑笑,不为所动,随即闭目静坐。
蔺风淡漠地扫他一眼,亦没有离去,静默站在一旁。
她倒不是为了赵凛,而是担心师父。
过会儿下了雪,赵凛一定会离开,等上片刻也无妨。
正午时分,狂风大作,阴云低沉,果真下起大雪。
风雪交加,赵凛却岿然不动。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凛倏然睁眼,星眸晶亮,一手撑地想要起身,似乎是腿麻了,有些狼狈地看向牧愁。
然而牧愁连个眼神也没给他,朝蔺风招手道:“蘋儿,进来。”
蔺风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低头看他:“你快些离开吧。”
风声猎猎,不知他听没听清,只见他动了动,却只是伸手拍去大氅上的落雪,复又坐了回去。
蔺风深深看了他一眼,快步进了屋。
屋里煮好了茶,热气腾腾,让蔺风有了些暖意。
牧愁亲自给她斟茶:“你挑的茶,越来越没有滋味,下次还是送些烈酒来。”
蔺风双手端起茶盏,手心有了些温度,她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枝头雪水煮的茶,清冽香沁,哪里如牧愁说的那么不堪。
师父这是不满她带人来。
蔺风放下茶盏,恭敬垂眸,将她与赵凛的所谓交易叙述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紫砂小壶还在炉上煮着,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水气腾腾袅袅,像一层薄纱,掩住牧愁的神色。
良久,他哼了一声:“一个在世人眼里已死之人,还能掀起什么波浪。”
蔺风垂着眼:“他好像和其他权贵不一样。”
那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将平民视作蚂蚁,将谋士看作走狗。
可赵凛却愿在寒冬雪天,敬候门外。
牧愁不屑:“皇室中人,工于心计,伪装得再和善,不都是为了夺权吗?”
蔺风若有所思,透过纱窗瞥向院中,他现在是如何表情,蔺风看不真切,却能看到他背脊依旧直挺,没有因为院中空无一人就投机惫懈。
他真的只是为了夺权吗?
堂堂大赵六皇子,为了一个弃卒,做到如此地步。
权力,真的会让他沉醉至此吗?
“算算日子,你是为了丹朱丸来的吧?”
牧愁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她收回视线,道了声是。
牧愁啧了一声,表情不甚赞同,但还是起身打开了一旁的柜子,柜子里全是瓶瓶罐罐,贴着红纸以作区分。
他拿出一瓶丹朱丸来,看她一眼,没有立即给她,沉声道:“我再提醒你一次,长期服用,会让你的声音永远无法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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