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心机,渡悲都清楚,也正是他想看到的。
他亦明白,等着这天真少女的,不只是铸炉里会令人生不如死的三昧真火,还有挫骨扬灰,还有终将她的理智吞噬得一干二净的,对血的渴望。
这样在月光下如同琥珀一般的伶俐少女,最终将会沦落为人人憎恨的嗜血魔剑。
想至此处,渡悲亦不忍了,尽管这正是他的主意。
“师父,你哭了?”菀宝看见他眼底的悲伤,心疼问道。
渡悲摇了摇头,他看向她的剪水双瞳,良久,问道:“姑娘,你心里不可有小僧。”
菀宝双颊一红,低下了头。原来她的心思他都明白,原来自己不曾白费这一片心。
“师父的话,菀宝自是清楚。师父是出家之人,已了却红尘,断了七情。菀宝该自觉一点,若是扰了师父修行,也……也会自责呢!”她虽这么说,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内疚,满满都是撒娇。
渡悲何尝不曾听出她的意思,他虽为了娈姝,愿把自己变成铁石心肠之人,可他到底原不是那种人,如今面对的又是这样白水鉴心的灵儿,如何又能继续冷血无情呢?
“姑娘,小僧不是这个意思,小僧……小僧实不是姑娘心中所以为的那种人,实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他淡淡道。
菀宝愣了愣,忽然莞尔一笑道:“师父说笑了,菀宝也不是第一天认得你,怎会不知你的为人?”她抬头看了看月亮,轻声道:“菀宝才是十恶不赦之人,只因心生嫉妒,便对陛下下了狠手……菀宝从不曾那样懊悔过,几番想……若不是师父几番好劝,菀宝大抵已魂飞魄散了。”
渡悲静静听她说着,竟起了想带她逃离的念想,但也不过只有一瞬间罢了。
“姑娘,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去歇息吧!”渡悲转身离开,不忍再听她说这些天真话。
菀宝正说得尽兴,蓦然被他冷语推开,心里顿然落了空,不禁对他喊道:“师父这就走了,还不曾与菀宝说上几句便要走了?”
渡悲不曾搭理,自顾往前走去。菀宝根本没有犹豫,提着裙子追上去道:“师父,你我虽同在皇宫内,可总不得相见。菀宝向来担心,不知师父都在何处安生。”
“自有自由出许我安生。”渡悲淡然回道,却依旧不曾停下来。
菀宝呆了一阵,心知他是铁了心要走,便以为自己终是惹了他不悦,落寞之间,轻声道:“师父厌我,我却不厌师父。只是菀宝着实担心,望师父好生照顾自己。风寒小心着凉,若是寂寞了,可……可再来与菀宝说说话……”
渡悲终停了下来,沉默许久方才淡淡道:“姑娘的嘱咐,小僧俱记下了。姑娘也……好生保重。”
诗云:
西第东邻望不迷,溶溶宛宛复凄凄。
歌残玉树飘成阵,曲罢山芗踏作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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