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寅巳总算是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了,不用再写了。哲哲一边揉酸疼的手腕,一边不住去瞟他怀里的那张,让自己抓耳挠腮的纸。
寅巳看着她藏不住的表情,早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但他就是不想给她,就是想要这么戏弄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一直记得,昨日在这屋子里,她毫无防备的同枯荣讲话,心底隐隐约约有股冲动,想看看,能不能以此,让哲哲也对他开口。
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他是没看懂,但他约莫着,那应该是一种字,让她写的端端正正,虽然不认得,却很有风骨,是好字。后边画的画,他看懂了,丑的一塌糊涂,叫人心生厌烦。
寅巳一边看着她的表情,一边琢磨着,薄唇在面具背后扯出了一丝微笑,一眨眼就没了,他端端正正起身,把腿上那沓纸放回桌子上,偏偏最底下那张,被他单独抽出来,叠了叠,在哲哲的眼皮子底下,把它放在了袖子里。然后若无其事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是什么操作?哲哲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还能这么玩儿吗?师兄啊,你要我那张纸做什么?上边的字你又不认得,拿去也没有用,你还是赶紧还我吧!
看着他要走,哲哲立马起身,拦在他身前,一脸坚定,你不许走!你把字还我。
可寅巳就要装糊涂,故意问她:“你有什么事吗?无事我要去吃午饭了!”
哲哲急得抓耳挠腮,指了指他的袖子,寅巳不理会,反而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什么?”
一会儿功夫,哲哲就气的七窍生烟,又不能开口讲话,又没时间回去写字给他看,他这会又非要装糊涂,真是恨不得打他一顿。
“你不能说话吗?”寅巳越看她生气的模样,就越是喜欢,小脸憋的通红通红的,嘟着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可爱,“你昨天同师傅,不是讲的很好吗?”
师傅是师傅,你是你,我就是不要同你讲话,你这么坏,故意欺负我!哲哲瞪着他,更气了,算了,女子动手不动口,我去抢吧!
说做就做,哲哲胆子瞬间就大了,扑上去抱住寅巳的胳膊,就把手往他袖子里去伸,寅巳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被她这么一扑,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哲哲又着急想要让他停下来,脚不知怎的,就往后伸,想着挡一下。谁知道没挡住,还把人给绊倒了。寅巳猝不及防往后摔,她又抱着人家胳膊不撒手,重心一起跟着往前扑,本能的反应,腿就跟着跪上去了。
咚的一声,寅巳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哲哲拽着他,一起扑上来,腿是很直接压在了他的两条腿上,寅巳的手,像是怕她重心不稳会滚到旁边,直接环上了她的腰,抱着她,一用力,哲哲就扑到他怀里。
这一扑,算是结结实实撞到了胸口上,哲哲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结实,一下比一下用力。
屋子里两个人,一个压在另外一个身上,一个抱着身上的人,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唬的僵了好一会儿。
“起来!”寅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松了手,愣愣的说了这么两个字。
起来?为什么起来?字还没还我呢!哲哲的火气又上来了,再说,现在是她把他压在身子底下,她又不吃亏,先把字找了再说吧!说着,就着这个姿势,摸到寅巳的胳膊,手接着往里边伸。
“你做什么?”寅巳真是开了眼界了,一把抓住她的两个手腕,这小丫头,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吗?压在一个男子身上,不起来不说,还继续动手动脚,也没个娇羞样。
哲哲没说话,坐直了身子,扭头就去咬寅巳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寅巳一看她这么疯疯癫癫,准备坐起来,把她推到一旁,谁知道她像是知道他要这么做似的,脑袋咣的一下就砸过来了。
这下好了,重心不稳,两个人脑隔着面具,震的嗡嗡直响,一起又倒回去了。
好疼啊!哲哲双手抱头,眼泪汪汪的,我擦,这面具质量真是好,这么碰都没有碰烂,话说,我要找什么来着?怎么一撞,好像撞忘了!
寅巳很无语,他躺在地上,松了手,虽然没有去捂头,但是脑子也是一阵一阵的不清楚。这个丫头,练铁头功吗?一张字,值得这么拼命?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还她,看着坐在身上的人,寅巳很不舒服,他从下到大,还没这么被人压过,更别说是女孩子,怎么着,也应该是他压她吧?脑子这么想,身体就这么干。哲哲还没清醒回来,就一阵天旋地转,缓过神,自己就到了地板上,寅巳抓住她的双手,两条腿把她扣在中间,面具挨着刚撞上去的那一块,略微有点凉。
我擦咧,这个,这个姿势,有点,有点那啥吧?哲哲对着寅巳的眼睛,有些害怕了。
“好玩儿吗?”寅巳的声音从面具后传过来,冷冷清清,“你这会儿倒想起来害怕了?”
哲哲就着他的话,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想想,都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时间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师兄,那啥,其实昨天我就猜出来,你喜欢公伯哲哲,但是你喜欢归喜欢,我又不是,我们这个样子真的很不好,你不如放我先起来?
要是那张纸,你真不想给我,我就不要了,我送你,送给你总可以了吧?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你一个修行的人,最不能动凡心,会损了修为的,要淡定,要冷静!
哲哲眨巴着眼睛,狗腿子似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寅巳。
好可怕,她刚才哪里来的勇气去抢东西?
这下该怎么办?要是师兄见色起意,非礼她,她要怎么办?
“你写的什么东西,这么想拿回去吗?”寅巳看着她的脸,呼吸都急促了。
没有,没有,哲哲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我不想要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惹你了!
“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寅巳的眼睫毛很长,凑了上来,直逼哲哲的眼睛,哲哲都能感觉到,眨眼时,自己的睫毛扫过了他的睫毛,“不如,你叫我一声师兄,我便还你,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的美!哲哲把脸别的一边,你让我叫我就叫?你这么欺负人,我才不要跟你讲话,还师兄,我又不是公伯哲哲,我也没有喜欢你,再说了,那张纸,我不要了,为什么我还要叫?
“或者,你把上边的字,老老实实写给我,如何?”寅巳很好奇,她到底写了什么,值得她这么紧张。
哲哲不为所动。
“你想,如果这张纸我递到公伯府上,给那府里的主人看,告诉他是你写的,你猜会怎么样?”寅巳的言语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真无耻!哲哲气呼呼的,回过头,直视寅巳的双眸,这个人怎么这么卑鄙,还威胁人,等师傅回来,我一定要告你的状,你给我等着。
“别想着让师傅跟你撑腰,”寅巳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挑眉道,“我一向都不怕他,反而是他,还要礼让我三分!”
“不过,这两件事,你若都不想做,也没关系,”寅巳松开了手,起了身,坐在地面上,把哲哲也拉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赌?赌什么?哲哲看着他,你个狡猾的狐狸,一看就不是善茬,你会老老实实跟我赌吗?
“从今天起,上午,我代替严道长教你写字,下午,梅姨会教你画画,晚上,我再来教你下棋,”寅巳看着她,一字一顿,“这三件事,你自己给自己立个目标,只要达成一个,我便把字还你,你觉得怎么样?”
你会这么好心吗?哲哲不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寅巳站起身,伸手来拉她,“而且,还是让你自己给自己立目标,你不会这都做不到吧?”
你才做不到呢!别这么瞧不起人,哲哲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气呼呼回去,坐在桌子前,像模像样写了封挑战书,给了寅巳。
寅巳看一了遍,没说话,收在袖子里,“你如果输了,可是得开口喊我师兄的!”
哲哲撇嘴,我为什么会输?这么简单的标准,我会输?
“既然如此,那这挑战书,我先收着,做到做不到,半个月后,我们见分晓!”寅巳眨眨眼,“不早了,去吃午饭吧,吃饱了饭,你才有力气去学,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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