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华夏出台的专利法规定,发明专利所有权归申请人所在单位,这意味着他辛辛苦苦捣腾出来的耐热酶和PCR的专利权属于生化制药厂和擎天药业共有,而他只能分到作为奖金的200元!
如果他辞职之后再申请专利,日后被人掀出老底,钱赚到了,名声太臭,老王不会放过他;如果他带着生化制药厂生产PCR仪,即使每年创造数亿的利润,他最多只能分得0.5%-2%,还要被人管手管脚,随时有被踹走的可能。
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心血白费,谁都想把辛苦打拼的企业纳入囊中,但这其中有着巨大的风险。八十年代是一个民营经济觉醒的时代,但改革才刚刚开始,大型的企业全部属于国有,就连王泽平的擎天药业,虽然他是总经理,说一不二,但真正的所有权仍然归于政府,王泽平只不过是政府任命代为管理的公务员罢了,随时可以被调走。
赵长天记得,前世“健立宝”、“纯都火腿肠”以及云南红塔集团老总的悲剧,就是因为贡献与所得落差巨大,导致极度的心理不平衡,于是大量转移巨额财产变为私有,最终因经济罪锒铛入狱。
直到1994年,尤其是从1998年开始,国退民进概念的提出,才改变这种现象,在资本的操作下,国企股份开始大量转让给民营企业,产权交易快速发展,资产开始重组。
他至少还需要等待十年,才能一飞冲天。
可他无法等待,时不我待,十年后又是新的局面,他必须走在时代的潮流前,甚至引领潮流,否则,重生有何意义?
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好好谋划。现在还是先按部就班,抢先申请国内和国外专利,然后发表论文吧。
邮寄完论文和专利申请,就到了饭点,六个小青年正在临江楼等他。临江楼是一个二层的酒楼,黑瓦白墙,带点古色古香的味道,档次比一般的餐馆要高些,楼外可以看到琼湖的四季风光,是很多有钱人喜欢来的地方。
平日马长征他们是吃不起临江楼的,但这次可是赵长天请客,当然要挑好地方,听说临江楼的女服务员个个鲜灵水嫩,小青年们早已垂涎三尺。
“来来,赵哥,我敬你!”小青年们轮番敬酒,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一定要干翻赵长天。
赵长天摆摆手笑道:“酒,可以喝,但不能喝多,喝酒误事。今天我只喝三杯酒,第一杯,大家一起干,庆祝我们试验的成功;第二杯,我敬大家,希望从今往后所有人能够一条心,再接再厉再创辉煌。我还是那句话,跟我干,什么都会有,钱,还有女人……”
他的眼光若有若无的划过陈怀仁的脸,后者正坐在角落,黑着脸闷声喝酒。
“第三杯,你们一起跟我喝,就当你们敬我。然后,你们就随便喝吧,不过千万别耽误明天上班。”
赵长天这么说了,小青年们就不好意思再拼命灌酒了,毕竟赵长天现在不仅仅是兄弟,还是领导。
“好。”马长征道;“赵哥,我敬你,谢谢你把我们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拯救出来,兄弟们从此一定鞍前马后,誓死追随!我先干为敬!”马长征脸都涨红了,一口气将酒喝完,其他四个人也是如此,只有陈怀仁似乎没有喝酒的意思,估计拉不下脸面。
要不要这么夸张,肉联厂是地狱吗?敢情你们的父母都是在地狱里讨生活?你从地狱中来?赵长天嘀笑皆非,也喝光了杯里的酒。
“砰!”陈怀仁开了一瓶酒,走到赵长天面前,“赵长天!我跟你喝,给不给面子?”
“陈哥!”文红军禁不住拉了他一把。
“别拉我。赵长天,你和我向来不对盘,现在你有出息了,能赚大钱了,我无话可说,今天喝了这杯酒,你和我分道扬镳,咱俩从此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
“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要走?难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赵长天笑道。
陈怀仁脸色一变,他看见赵长天的眼眸清亮如水,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所遁形。他果然知道了,怪不得……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只要知错能改就行,我这个人大度,前尘往事不愿意计较,以后不再犯就行。你不服气我没关系,但是何必跟钱过不去,你们上哪去找一个月五十块钱的工作?跟着我干,直到你有足够的力量离开,我绝不阻拦。”
钱,他真的需要钱!赵长天的话如利剑一般刺在陈怀仁心上,他想起卧床不起的妈妈和外公,刚上初中花骨朵一样的妹妹……
“好。”陈怀仁终于妥协了,“我跟你干,但是,你要记住,我讨厌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现在说永远未免太早了,赵长天笑笑,和他干了一杯酒。然而陈怀仁酒性大发,拉着赵长天不依不饶非要喝个彻底,他心里实在太郁闷,一定要发泄发泄。
“把我灌醉,你们会后悔的。”赵长天道。
几个小青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等他们明白,为时已晚,怪不得赵长天只肯喝三杯酒。
喝得烂醉的赵长天鬼哭狼嚎的在临江楼唱了好几个小时的红歌,破锣般的嗓音让听者流泪,见者伤怀,最后几个人连拖带拉把他搞回去,一晚上都没消停。
从此,再无人敢轻易灌他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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