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赏好开心,哈哈!)
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从斗争开始。在斗争的基础上发展的友谊,远远胜过在友谊的基础上衍生的斗争。
肉联厂的家属区包括红砖楼房、筒子楼和一大片平房,平房由猪圈改建而成,筒子楼是肉联厂的伙房楼,下面是伙房,二楼是用三合板隔开的二三十平方的小房间,做饭用的煤球炉或煤气罐放在走廊里,喝的水是厂里打的地表水井,赵长天一家就住在筒子楼里。
陈怀仁家则住在红砖楼房的第三层,有三个房间,面积不到六十平方,厨房和房间隔着走廊相对而建,厕所公用,里面住着陈怀仁祖孙三代一家六口,外公外婆、父亲母亲以及他和妹妹。
作为家中长子,虽然被父亲寄予厚望,但陈怀仁从小就讨厌读书,热衷于玩乐,带着一群小弟打钢珠、滚铁环、玩弹弓、偷菜、夹鸟、抓青蛙、摸鱼、抓猫……在家人无限的宠爱中,童年生活过得没心没肺的快乐。
然而在他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外公和妈妈先后得了肝炎,妹妹也查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简直是天降霹雳。从此,这个家中飘出的苦涩的中药味成为大家对陈家最深的印象。
他的一天从煎熬中药开始,以煎熬中药结束。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将中医院开好的一大堆黑不拉乎的中药加水浸泡、大火烧开再小火煎上半个小时,放凉后端给外公和妈妈喝。接着开始做早饭,面条或者稀饭,加点青菜,爸爸和妹妹的碗里各放一个鸡蛋,有时是肉丝,吃完早饭,陈家三口分别上班和上学。
家人的病需要很多钱,虽然非常讨厌赵长天,但陈怀仁不会和工资过不去,他需要钱来给亲人买药,偷猪肉也为了同样的原因,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这样跟自己说。
今天和往常一样,陈怀仁按时按点到了实验室,开始了如同机器人般的PCR试验。赵长天事情多,在教会他们如何操作并确保没有错误之后,一般都是放手让他们三个去操作,而不会一天到晚的盯着。
一轮PCR结束了,开始跑电泳。陈怀仁觉得非常无聊,反正是预料中的结果,为何赵长天要反反反复的重复?浪费钱。
“陈哥……陈哥?”文红军低声唤醒了陷入空想状态的陈怀仁。文红军和马长征的父母是表兄妹,怀着对人民军队的强烈热爱,给各自的儿子分别起名为红军和长征。
“跑完了?”
“结果不太对劲啊,你看。”文红军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将电泳胶从水里捞出来,长方形的凝胶上赫然出现了三条干净而耀眼的白色条带,大小均一,约为2.5kb左右。
“怎么会这样?你加那个了吗?”陈怀仁大吃一惊。
“当然加了,跟平时加的是同样的量。”一脸青春痘的张启迪说道,汉江山水好,养出的男男女女皮肤都光洁润滑,很少有人长痘,张启迪是个例外,因此外号叫做逗逗。
“怎么办?要不要重做?”文红军问道。
重做一次PCR至少需要两小时,如果赵长天不来查房……陈怀仁心一凉,因为赵长天正微笑着从门外走进。
“做完了吗?”赵长天问道。
陈怀仁下意识想把手里的胶块藏起来,赵长天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一伸手就把胶块抢了过来。
“天啊,今天的结果简直太棒了,怀仁、红军、启迪,恭喜你们,试验终于成功了!”赵长天故作惊喜的大喊。
三个人勉强挤出几丝笑意。
“会不会是碰巧?毕竟从前结果都不好,不如重复一次吧?”陈怀仁说道。
“好呀,先重复PCR试验,再重复下Taq酶的热稳定性试验,说不定我们时来运转了。我还有其他事,等你们试验做完再过来看。”赵长天说完就走。
他故意留给陈怀仁时间去加0.01%的SDS,可惜,无论他们加多少,今天的试验注定成功,因为赵长天重新配置了试剂,模仿陈怀仁的笔迹在标签上写了同样的名字和日期,但瓶子里除了缓冲液啥也没有。
陈怀仁很郁闷,为啥试验就忽然成功了呢?为啥SDS就忽然失效了呢?最后,他只能板着脸听赵长天如洪水泛滥般的表扬。
赵长天把AB两组的六个人全部召集到办公室,笑道:“今天,我有一个特别大的好消息要宣布……我们的试验成功了!”
他高高举起陈怀仁的右手:“要特别感谢怀仁,多亏他每天兢兢业业不停尝试,不辞辛劳、不怕失败,才换来如此巨大的成功!当然,也要感谢你们,大家同心协力,才有这样的结果。为表彰大伙的功劳,这个月工资加奖金翻倍!”
陈怀仁等人的工资是最低档,一个月只有十五块钱,但是加上奖金再翻倍的话足足有五十块!比赵爱国的工资还高,再加点就能赶上陈其昌的工资了。在猪肉七八毛钱一斤的时代,五十块算是一笔大钱了。
除陈怀仁外,其他几个小青年简直乐得找不着北,欢呼雀跃着要下馆子吃晚饭,赵长天笑着点头,宣布下午放假,顺便把饭钱也掏了。
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等小青年们走了,赵长天用借来的凤凰JG-301型相机拍了几张清晰漂亮的凝胶图,然后粘在自己手写的论文上。
在试验还没有成功之前,赵长天就已经写好了相关的专利和论文,只等数据出来填上去就好。论文好说,邮寄到《science》送审后就可以发表,但专利有点令人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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