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樊均。”
蓝若林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明白了一切。她还为他带她来这里吃饭而感动,却不想,一切都是一场目的性的利用。她不知怎的,眼泪就莫名其妙地流下来。
韩仕见不得女人哭,何况还是在酒店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他拉着她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用拇指快速帮她把眼泪擦掉。蓝若林反应没他快,但表现地很是愤怒,她不说话,只是甩开他的手。
韩仕好脾气道,“樊均今晚在这里有个酒会。你坏我的生意,我这么做,不算太过分吧。”
蓝若林虽然不知道樊均与这件收购案具体有什么关联,但她此时连哭的想法都没有了。她觉得自己多说无益。凭什么,她加班加点把那份风险评估报告做出来。更何况她没有泄密,为什么一定要欲加之罪?为什么她要穿成这样,还要接受他买来的化妆品,去补妆,就为了他的一场生意?如果今天时间早,是不是还要送她一套礼服,带着她去这个酒会上,让她出尽洋相?
韩仕见蓝若林不说话,便好脾气地解释道,“你知道你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吗?”
蓝若林转过来突然狠狠地盯着他,大声道,“你们今天已经说了八百遍了。赔款、坐牢、以后再也不能在财经系统和行政办公的任何领域里混。那么,我也再跟你郑重其事地说一声,我没有泄露公司任何机密。我也不必为这件事买任何单。就是去了法庭、去了牢狱,我也这么说。”
韩仕用手抚了抚了额头,道,“行。”说着,他叹气,用双手扳过蓝若林的肩膀,还没说话,就被蓝若林甩开。她厉声道,“我要回去了。”
韩仕无奈地笑了,道,“你怎么回去?包也没带。没手机、没钱。你要穿着高跟鞋走回去吗?”
蓝若林硬气道,“那也比待在这里好。而且,我有手机,只是被晚馨关机了。”
韩仕叹气道,“好。我知道。不是你泄露的公司机密,但你也不必表现的跟个烈士一般。这样,你呢,补个妆,坐在远处。一切呢,就交给我。”
蓝若林怀疑地看着他。难道这样就行了?
韩仕看着蓝若林怀疑的眼神,认真对她道,“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蓝若林终于妥协了。她去了最近的洗手间,用上好的气垫补了状,用这支纪梵希的小羊皮口红薄薄地涂了一层。
这是她用过的最贵的一支口红,所以整个过程充满了金钱和迷醉的气味。然而,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莫名地觉得自己此时很女人。也不知道是刚才刚吃过一顿冷热俱全的日式料理,还是刚刚哭过,眼睛和脸颊都泛着淡粉色的红,仿佛是天然的胭脂水粉。然而,莫名的,不知是因为马上要见到樊均,还是因为韩仕,她觉得自己仿佛变年轻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她整个人已经精神很多。
韩仕在洗手间门口抽烟等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见她出来,马上熄灭了烟。
她走出来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想起前几天还因为他的后脑勺而上头,今天的心情就被他弄的七上八下,如今不知怎么的,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见到他,她马上低下头去。
韩仕用手扳起的下巴,他自己可能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姿态有多撩人。但他其实只是觉得蓝若林的口红涂的有点淡。他只是皱了皱眉。
“干嘛。”蓝若林别开脸。
韩仕扶着她的肩膀和腰肢,带着她坐到大堂一个光线和视野极好的位置,为她点了一杯红粉佳人,还给她取来一份时尚杂志。
他看着手表,又再次看看她,“给我。”韩仕说。
“什么?”蓝若林奇怪地问。
“口红。”
“啊?”还不等蓝若林反应,韩仕坐在了她的边上,从刚才的手提袋里取出了那只口红,用另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扭开口红,就这样为她涂起口红来。
“你干嘛。”蓝若林被他捏着下巴,艰难地说。
“别说话。”韩仕给她涂好了口红,又再次打量了一下她,叹了一声气,突然把她头发上的发圈取了下来,又为她拨拉了一下头发,再一次上下打量后才自顾自说了句,“Be-better.”
蓝若林打开手机上的镜子,查看韩仕涂的口红,居然涂的极好。她真没想到。
这时,韩仕看见不远处的大厅门被打开。
韩仕站起来,走前交代她道,“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也别往我那边看。”说完,他对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便起身而去。
蓝若林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没一会,三三两两走出人来。
她还是在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樊均。那个曾经情寄她整个青春年华的男子。慌忙中,她把头撇了过去,一滴眼泪重重地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2
“樊先生,你好。”韩仕伸手手来。他第一眼也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男子。
已经是三十六的男子,依旧身材纤细、肤白貌美。一双浓眉下,眼睛大而有神,身形和鼻梁都很挺直。
“你是……”樊均显然不认识眼前这个有着男模一般身高身材的人。
“林森集团。韩仕。”韩仕自我介绍。没有给名片,也没有说自己头衔。但樊均已然明晓。
“你好。韩先生。”他握住韩仕伸出的手。
韩仕微笑道,“耽误樊先生一点时间。可以吗?”
樊均跟着韩仕,被韩仕带到了大堂一处稍微隐蔽一点的沙发上。这里看大堂上所有的一切倒是清清楚楚,却唯独其他地方看这里不太容易。
樊均道,“韩先生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韩仕道,“是这样。您义父金利一,是恩慈制药公司的法人,跟我们公司有个收购案。但在签约前,这份收购案的风险评估报告被泄底,以至于目前很多家公司看到商机,要跟您义父签约。您义父也在此时想要违约,继而转签其他公司,要么,就是违约抬价……”
樊均对于公司管理本就厌倦,听了半天,不得要领,打断韩仕道,“韩先生可否明说?”
韩仕笑了,道,“对外泄露风险评估报告的人,是我们公司的职员。也是您大学时的女友。”说着,他故意把头偏向蓝若林的方向。
樊均朝韩仕偏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蓝若林的侧影。她穿着浅蓝色的雪纺衫,坐在深灰色的沙发里,捧着一本杂志看。冰冷明亮的大理石茶几上放着一杯红粉佳人的鸡尾酒。酒店里隐隐约约的钢琴曲调,若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听清楚。而此时,他却听得清楚周围的一切。而她的那一片,仿佛是静止的,仿佛她正坐在深海里。与周围的一切,都毫不相关。
韩仕最会看眼色,笑道,“如今,证据确凿。我们公司不但有蓝小姐向市场公开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的IP地址追踪,而且还有上周蓝小姐跟樊先生的通话单。樊先生。您知道。如果我们公司要告蓝小姐……”
“不好意思,”樊均打断韩仕道,“我想韩先生可能误会了。我是给若林打过电话,但她没有接,是她的朋友帮她接的。至于她泄露你们公司的机密……我想,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以我对若林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是做这种事的人。”
韩仕笑道,“樊先生,如今您不能为任何人担保,毕竟,在这件事里,若要追查,您也会是嫌疑人。而且通话单据上,显示的是您和蓝小姐的通话,并不能说明是其他人帮她接的电话。而且这个人还是蓝小姐的朋友。倘若上了法庭,这证人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韩仕见樊均没有说话,又道,“樊先生,我们先不论这件事是不是蓝小姐做的,让我们先看看蓝小姐将会面临怎么的后果。赔款都是小事,坐牢也不会判太多年,但牢狱之灾之后呢?她可能会面临整个财务系统和行政管理系统的拒绝。而且,就算旷日持久的调查最后证明了她的清白,但又能如何呢?这件事的舆论风波一旦反应到社会上,蓝小姐会被停职,基本以后恢复名声,也不敢保证其他企业是否会敢用她。难道您希望蓝小姐靠送快递、送外卖,或者小商小贩清洁工一类的工作过完后半生?要知道,她已经是典型的中年人了。”
樊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这个男子有着一张比例完美的头型和脸颊,五官一个个拆分开来,或许并不见得有多么出彩,但加总到一起,却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惊艳。再加上他的动作和体态,当真是有着说不出的尊贵和傲然。然而,这样的整体惊艳里,却似乎承载了更多的冷漠、凉薄、苛刻和漫不经心。
典型的坏男人的代表。若他要追求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定跑不掉。不知怎的,樊均心中泛起这个念头。
韩仕见樊均在打量他,笑了一下,往后一点,将脊背完全地靠在了椅背上。轻描淡写地问道,“樊先生是在猜测我与蓝小姐的关系?”
樊均惊讶于此人的洞察力,仿佛他那长睫毛下的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能够清晰地看透人心。
樊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
韩仕却继续笑着,依旧漫不经心道,“不瞒樊先生说,我有个朋友,是我请来的CFO。他……有点喜欢蓝小姐。今天……”韩仕扬了扬眉,将手交叠到一起,带着愧疚的真诚之心道“Well,确实是我们公司做的不够人道,人资部和保安部将蓝小姐扣押起来,一定要她说出泄露公司机密的过程和您的关系,从早上八点扣留到晚上八点。当然,这件事我是不知道的,我的CFO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救场,再不济,也得让蓝小姐吃顿饭不是。我的这位CFO如今在广市,跟您的义父在一起。当然,是为工作,看我们彼此之间还有没有合作的可能。So……只有我去救场。于是,我带蓝小姐出来吃饭,正好得知您在这里,我就来了这里。我承认,我是有目的的接近您,但蓝小姐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她说我有点事,她也并不知道我们就在这里坐着谈论她。而且,正如您所见,蓝小姐还穿着公司的制服。”
樊均又一次往蓝若林那边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她穿着西服短裙,两条长腿下一双细跟鞋。这种装扮,是他从前从未见过的。但他并不确定,十多年过去了,她是否改变了很多。
然而,刚才便时不时看看杂志发发短信的蓝若林,此时却接着电话悄悄抹眼泪。樊均更是心中难忍。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韩仕,道,“我又能做些什么?”
韩仕挑眉,绅士地笑道,“金老想要把整个恩慈制药公司给您接手。但我听说,您拒绝了。于是金老想把企业卖的更高的价。不过,如果您愿意接手恩慈制药,这之后的事,自然是我跟您谈。您也知道,我只是我们集团公司的执行总裁,公司股东已经定好的收购价我改变不了多少,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好谈。”
樊均道,“我不懂经营管理。”
韩仕依旧绅士笑道,“您知道金老为何要把整个公司给您?”
樊均抬起头看着韩仕。等待他说。
韩仕笑道,“看来樊先生当真不知情。金老得了癌症。”
樊均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