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的眼皮连着跳了好几下,终在他踏入寝殿的那一刻停住了。
林妙坐在沉香木桌前,用赵启的玉茶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茶,喝到赵启过来刚好见底。
不速之客如今登堂入室,赵启的头顶像被无数的野驴尽情的踩踏过,大太监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失声痛哭?苦苦哀求?十分凄凉?
赵启利剑一样的目光,将大太监切了又切,割了又割:“你最好给本太子解释一下!”
大太监嘴唇颤抖,快如闪电一般跪下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大太监嗡嗡乱叫声扰得赵启脑袋疼,他一脚踹去太监的屁股上,用沉到水底般的声音道:“滚!”
太监捡起地上的帽子,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寝殿。
赵启转头看了看林妙铺在地上整整齐齐的铺盖,心中升起几分哭笑不得:“本太子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太子可不敢保证待会儿会不会发生什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用殿下保证,”林妙旋出两个浅匿的酒窝,她拔出佩在腿上锋利的匕首,轻轻往桌上一摆,灼灼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贴着赵启的前胸,滑到赵启的小腹,继而往他更下面的地方攻城略地,林妙温柔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丝能让人产生错觉的甜意,“臣女可以帮着殿下成为正人君子!”
“你往哪儿看呢!”赵启喝断林妙的视线,但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林妙这女人的眼神太可怕了,酷似洪水猛兽,保不齐真做出什么葬送他一生幸福的事来,那就无法挽回了,赵启故作轻松的绕开林妙坐到床上:“罢了,罢了,寝殿那么大,你随便找个角落睡吧,就是别在这儿碍本太子的眼。”
“谢殿下!”林妙收了匕首,赵启总算松了一口气,林妙拖着铺盖在一处角落睡下。
赵启见林妙没动静了,自顾自宽了衣,放下床帘,枕上香枕,心满意足的阖了双眼,长夜静谧,只有呼吸绵延起伏。
睡意汹涌,慢慢将赵启卷入了零碎的梦中,深夜,他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殿外的廊中,周遭黑漆漆一片,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廊上只有一盏孤灯为他引路。
赵启搓着手推开寝殿的大门,殿内几十盏烛灯在一刹那同时亮起,赵启抬脚缓步,烛灯循着赵启的脚步又一盏一盏的逐次熄灭,赵启撑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继续往里面走,殿内无风,烛火却似迎风摇曳般无规律的摆动,烛灯里透出来的光忽明忽暗,将熄未熄,赵启突然心头一悸,猛一回头,刚刚进来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赵启的脚踝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箍住,将他拖至寝殿的床前。
赵启的瞳孔陡然放大,床上居然还躺着另一个自己,赵启不敢置信,口中胡乱念着:“他是我,我又是谁……”
寝殿的暗处走出一个黑影,烛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赵启再一次震惊了,那个黑影不是林妙却是哪个?她的手上此时正握着那把匕首,她好像没有看到瘫坐在地上的赵启一样,十分冷静,十分呆滞,只见她径直朝床上的另一个赵启慢慢走去。
正当赵启歇斯底里的喊出那一声:“不要!”
两个赵启犹如神迹合二为一,这下赵启算是彻底暴露在林妙高高举起的匕首之下。
床上的赵启奋起反抗,虽不会武功,却使得几招尤为精彩的自创飞腿,将梦中的林妙踢飞了出去。
“哎呀!”混乱中一声撼天动地的尖叫惊醒了正在梦中殊死搏斗的赵启,他睁开酸涩的眼睛,看见烟烟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与一只贴地爬行的烂蛤蟆有异曲同工之妙。
“殿下,您为什么要踹我啊?”倒在地上的烟烟揉揉鼻梁,揉揉腰,眼巴巴的看着赵启,甚是委屈。
他这哪里是要踹烟烟啊,他踹得人分明是,赵启无可奈何的往寝殿角落一望,剑眉微收,额头挂着成串成串的冷汗珠,林妙这女人在梦中也这般野性,吃不消啊!吃不消!赵启浑身有气却无力,勉强定了定神道:“这么晚了,烟烟你不在房中安睡,为何鬼鬼祟祟的来到本太子的殿中啊?”
“殿下一句鬼鬼祟祟说得也太难听了,”烟烟倒在地上,本想着赵启能来扶一下弱柳一般娇嫩的她,她再顺势倒进赵启的怀中,良宵苦短,一切就太过完美了,谁知赵启盘腿坐在床上,连用脚指头沾一下地面的想法都没有,烟烟努了嘴也只好认命的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烟烟睡不着,想让殿下陪陪我,”烟烟的声音非常柔软,让听过的人骨头都不知不觉中酥上几分,赵启甫一看她,烟烟的脸上立时泛起红晕,娇艳欲滴。
夜深人静,烟烟这话说得露骨,论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知道其中隐含的意思,只是赵启被梦中的林妙那么一折腾,心力交瘁,乏力的很,哪还有心思干别的坏事:“本太子真的乏了,烟烟你哪来得回哪去吧。”
被赵启当头浇下一盘冷水,烟烟瞬间神清气爽,但她哪里肯善罢甘休,她心里有张弓已然瞄准了目标,哪怕是霸王硬上弓,赵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半推半就下肯定也就从了,谁都不能阻止她实现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烟烟你要干嘛,你别这样!”
赵启和烟烟的声音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起,角落里的林妙辗转反侧,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挪出被窝,迈着沉重的步伐,坐到桌旁,眼睁睁的看着床上那一幕“逼良为娼”的混乱戏码,还能冷静自持的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林妙冷漠的观战,又冷漠的摇摇头,不置可否,一个大男人,身子骨忒娇贵了些,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是该好好锤炼锤炼了,林妙喝了一口杯中沁凉的茶,“噗”的一声喷出老远,嘴中连声呸道:“这隔夜的茶水,味道好生怪异。”
烟烟后背的衣裳被茶水溅湿了一大块,太过投入的烟烟抽空回头一看,但见林妙翘着二郎腿没事人一样看着她的所做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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