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夜。
月明星稀,乌鹊已息。
凉亭内,一老一少隔桌对坐。
桌上,一个陶壶在炭火的炙烤下,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微风吹过,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桌子两旁,各有一座造型精美古朴的烛台,烛台内燃烧着几近透明的液体,随着偶尔响起的“噼啪”声传出的味道,可以判断燃烧的是种什么动物提炼的油脂。
道爷取下陶壶,在里面倒出半杯褐色的液体,杯子内有一大块方糖。他闻了闻,撇着嘴用牛奶倒满杯子。
“这种破玩意有什么好喝的,苦不拉几的,卖那么贵!”
道爷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开始抱怨。
“我都说了不好喝,是你非要喝的。”
周数端起道爷六十五块钱买的“紫砂壶”,也给自己倒了一点。
今天道爷不知道在哪弄来一堆瓶瓶罐罐,非要种上花草。
周数带他去花鸟鱼市场买,他不干,在附近挑挑拣拣的,挖了不少野花野草。大都是那种常见的又一时想不起名字的,用那些瓶瓶罐罐装好,整齐的摆在道观内窗台下面。
周数抱怨他闲的没事干,他说看别人家老头都这样,他也要弄这样才行。
周数说耽误自己事,他嘿嘿一笑,说晚上请你喝咖啡。
“我说,你那些破瓶子烂罐子是在哪捡的,有几个还怪好看的,有空我也弄几个当花瓶。”
“昨晚遛弯的时候土里刨的,我挑了好看的带回来了。”道爷随意解释了一句,又说:“喜欢哪个自己挑,屋里好多呢。”
“地里刨的?”
周数愕然,转而好奇道:“你出去遛弯还带着铁锨?”
“刨坟不带铁锨带什么?”道爷比他还惊讶,“挖掘机我又不会开啊!”
周数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声调都变了,“你跑人家坟地里遛弯去?”
“顺路嘛。”
“这是谁又惹到你了,大晚上去刨人家祖坟?”
道爷不乐意了,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我哪能干那种事!那都是些没人祭拜的,说不定已经绝后了。而且我这是爱好,又不是为了泄愤。”
“兼职盗墓贼?”
“怎么说话呢!”
“那……摸金校尉?”
“也不是什么好话!”道爷依旧不满,思虑片刻,终于找到了适合的词汇,“我这叫考古个体户!”
“有什么区别吗?”
道爷老神自在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地里挖出来的东西,谁挖到就是谁的!”
“大多数地方是这样没错,你昨晚去哪了?”
“往西走的,”道爷摸摸胡子,不太确定道:“好像是……长安附近?”
“那叫西安,”周数无奈了,“那里很大一片地里东西不能私人挖掘,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不是长安吗?为什么改名,长安多好听啊!”道爷又不满了。
“长安这个名字不合适,”周数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好瞎编,“有风水大师说,国运不能分散,长安这个名字不能取在除首都外的任何地方,这名字太大了,不然京都压不住它,加上紫禁城都压不住。”
“这样啊。”道爷一副“我知道你在瞎扯但我不拆穿”的表情。
“你还没说为什么去挖人家坟呢。再说了,谁遛弯能这么远?”
“哪里远了?两三步就到了。”道爷不服,嘟囔道:“谁让他们乱认祖宗。”
周数不理他,也没有拿几个罐子卖了换钱的心思,自己没有渠道卖不出价,还不如给老头留着种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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