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宫心 十一(1 / 1)木南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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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前排坛,烛台、香炉、花瓶、绣金幢幡,斋醮法坛之上,被封为国师的张天师身着法衣,步罡踏斗,持芴板,击引磬,念念有词,一名道童护持在侧。法事毕,张天师踱步至观法的皇上面前,“皇上,先皇一切安好,”张天师说着,觑了眼皇上身侧侍立的海贵人,但见她于苍白的面色中,手微微一抖,以帕子轻拭鼻翼,张天师继续道:“请皇上安心。方才贫道也已为海贵人去祟安眠,望海贵人保重贵体。”

海贵人撑出一个笑颜,朝国师福了福,“有劳张天师。”

皇上起身离去,接下来祈福也好,祭天也罢,便全权托给了张天师。道童见皇上已走远,走近张天师面前道:“哥哥,我等身具本领,为何要为他人左右。”

“身居国师一职,最重要的本领便是察言观色,顾得方方面面,不违圣听。你我行道多年,何曾见过真正的鬼神,行道重要的是教化人心,为人所用。若不违圣听,先皇显灵也罢。可而今你可见道场之侧,皇上面色悠淡,倒是海贵人很是紧张发怵。”张天师捋髯道。

“那此前采妃传的话……”道童又不解道。

“我曾在瑞王离宫之时有意与瑞王碰面,他并无任何表示。则此事……无妨,总归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稍后将此平安符赠与采妃吧。”张天师说着将一道雕刻瑞兽与符咒,可随身佩戴的平安符交给了道童。

采妃知晓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后,拿到张天师的平安符,赏了道童一块金元宝,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海贵人从帘后走出,采妃气道:“怎会又出个宁霜儿!”

“据说紫儿自尽前,除了留给宁霜儿未燃尽的迷雾笺,还有榆木雕簪子。皇上今儿已派人去查了德太妃院子里的榆树,那榆木雕簪子的材料正是取自那棵榆树的树根。”海贵人心有余悸地道。

“莫非紫儿去宁永宫与宁霜儿那贱人有渊源?”

“辛者司那两名死去的夜间当差人,据查到他们于紫儿事发前曾前往内务府杨总管处。现下杨总管在狱中疯疯癫癫,哭哭笑笑,只说"都怪我,全都怪我"。”

“他落得如此地步,确实都怪他自己,一个阉人,竟还被**侵脑!”采妃起身,发髻上步摇铃铃微响,似是不甘,又似是恼怒。

“好在张天师临场应变,若非要牵扯皇陵,被人疑了杨总管,或是先皇那个引诱杨总管的贱婢的背后是我们……那宁霜儿带着陪葬宫女出逃一事我们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再落了构陷皇子的罪名,可真是……”海贵人说到最后,唯有心中细想这件事泛起的惊惧与苦涩,无法再说下去。

采妃虽行事镇定胆大,却也知海贵人的忧虑不无可能,心中又难免涌上一丝庆幸和疑惑,“只是这杨总管之事也不无蹊跷之处,若说宁霜儿之事是凑巧的话,采买小太监寻烟雾迷药,久久难寻得适合的,便被人夹带了迷雾笺,遇到这等"好心人"未免又太凑巧。只是杨总管精虫上脑,又没想到宫女能从皇陵逃出,一时忽略了这些而已。”

“姐姐说的是。”海贵人道,“只是又有人道无巧不成书。”

“此事真真假假已经不是我们后宫能插手的了。日后还需在皇上面前多小心服侍。”采妃叹口气,转过身去,对海贵人挥挥手,歇息去了。

“皇上,稷城之役京营都督督战后战况本稍有起色,已将破兰河沿线阿塔族人防守,只是近日稷城许多士兵出现腹泻症状,只得将战况再拖一拖。”首辅铎大人向皇上禀报道。

皇上因为近来之事,颇露头痛、疲惫之色,但国事依然马虎不得,细细思寻一番,“传朕旨意,可以给老四一个机会将功补过,命他为京机大将军,持令牌,调稷城临城兵马前往驰援。生死在此一举。”

首辅铎大人为之一振,拜退而出,寻兵部尚书徐大人商讨此次征讨事宜。他相信四殿下的能力,定可凯旋。

“那宁霜儿?”侯总管为皇上添上上用烟墨道。

“交给瑞王府重责四十大板,听候瑞王发落吧。”皇上凝色道。

“恕奴才多嘴,皇上想必也察觉这宁霜儿一事,似乎仍有些令人放不下之处。”侯总管从水盂里用铜匙量了水,施在砚堂中,望着皇上斟酌着说道。

“朕正要看一看,这其中潜着怎样的脉络。”

“那血玉……”

“四块血玉齐出,便可调动德家潜藏势力,朕相信,物件不过是个引子,若朕得了那四块玉,亦能调动不成?既然是引子,朕倒要看一看,能引出怎样的人,怎样的事端。侯公公,你近来气血阻滞,风邪内侵,就不必御前伺候了,唤小李子来顶一段时间吧。”皇上嵌于龙椅中阖养神。

“皇上放心,定不负皇上所托。”侯总管退后,郑重行礼。侯总管与皇上相识于微时,善追踪、易容,因生得六根不全,颇受周遭欺辱,直到皇上携他走入这问鼎天下的宫殿。他会意皇上要他协力暗中盯住四殿下与宁霜儿的一举一动。

“他们与瑞王关联之处……”皇上犹疑了一瞬,“也顺带留意下吧。”

侯总管再郑重行礼,稳步退出。

宁霜儿被人推推搡搡押入了瑞王府,但见高堂华屋,曲廊婉转,豁然一丛傲冬梅花盛开在冬日暖阳之下。差役在外唤过“瑞王殿下”,却久久不见瑞王殿下回应。宁霜儿在外等得不耐,挣着身上缚绳,喊道:“要打要罚随你,人都到这儿了,怎的又不想做收留我的那个好人了?”

室内一声朗声大笑,瑞王推门而出,又作出为难模样,“你说本王是现在罚你呢,还是现在呢?凭你的不驯,松了你,又凭你的功夫,本王倒是要奈你不得了。”

宁霜儿忍不住翻白眼儿,心里可惜自己的到来没能应了这满园的风花雪月,傲雪寒梅之景。瑞王见状,又钻进了屋子,留宁霜儿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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