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不是给四殿下解个闷子嘛,况且毕竟是国舅爷家的事情,四殿下就半点儿都不关心?哎呀,室外寒冷,四殿下与我叙旧,也不请我入室品评品评茗茶?”徐公子边说,边向手中呵着暖气,搓着耳朵。
“谁说不是,四殿下,您在外边站着也有些时候了,就别拉着徐公子一起受苦了。”一个娇软的声音在徐公子身后响起,听得人耳朵暖酥酥。
徐公子回身,见一斜梳罗髻,笑得甚是明媚,眸子直弯弯似月牙儿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徐公子有礼地点头微笑,“四夫人。”
“可别这么称呼我,折煞奴家了,这若是被四殿下未来的夫人听到了,徐公子可就断了奴家的活路了。”女子边掩唇轻笑,边给四殿下和徐公子各递去一个暖手炉。
“云姬可知春风花月楼中的金娣姑娘?”四殿下柔声问。
“自然知道,金娣姑娘不仅曲子弹的好,锦凤彩衣舞可是一绝,奴家出师前常听师父提起。怎么,四殿下莫不是对金娣姑娘有了兴趣?”云姬说着将嘴巴揪得宛若樱桃一般。
徐公子在一旁扇着扇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见四殿下瞪过来一眼,忙说:“啊不不不,云姬姑娘别误会,”说到这儿四下看看没有人,用扇子掩口向云姬凑近了些道:“是国舅爷家的公子看上了金娣姑娘,愿出千金去赎,怎奈金娣姑娘不愿,那春风花月楼的金花妈妈竟独独待金娣姑娘为亲生女儿一般,只金娣姑娘不愿,金花妈妈便无论如何不肯将金娣交出去了,眼下闹得正欢呢。”
云姬望望徐公子的八卦模样,轻启贝齿一笑,“若是四殿下去赎人,莫说千金,只怕只有百金,金娣姑娘也是愿意的。她的锦凤彩衣舞可魅百生,舞中的她轻盈若燕,绕梁飞旋,踏水无痕,这样的奇技女子自然是倾慕英雄的。”
“云姬姑娘如此说,可是在贬低堂堂皇家教坊司?”徐公子故意玩笑般地板起脸来,云姬的脸色却真真沉了下去。
“云姬可暂且退下。”四殿下带着安抚的语气说。
云姬深深地撇了徐公子一眼,福了一礼,袅袅而去。
“看来品茶叙旧是不可能了,无福领受云姬的服侍了。”徐公子咂嘴说,“四殿下这里当真是不便利。四殿下既不能完全信过云姬,当初何不随了皇上的安排,迎娶了在下的妹妹。在下妹妹那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倒也算配得上四殿下的。”
“既无情牵意动,何苦平白苦了你妹妹。”四殿下毫不掩饰地淡然道。
徐公子叹了口气,“但四殿下当初忤逆的可是皇上,四殿下彼时常找云姬买醉,明知云姬是前朝降臣,前首辅的……”
“我明白。”
“您这可是坐实了有失皇家教化的罪过,皇上一怒之下将云姬赏赐给您,您却竟然就接了。”
“徐公子当真只是来聊天,帮本殿下解闷子?”
“不不不,只是说到那侯公子,最近却是不敢出门了,有人报衙门寻贼,寻到了国舅爷的府上,最后自然无果,但侯公子到底被国舅爷痛打一顿,痛到不敢出门了,哈哈。”徐公子笑得光风霁月。
四殿下皱眉凝视徐公子,徐公子渐渐止住笑意,“你可是给金娣姑娘出了什么主意?”四殿下问道。
“不不不,在下只是在赏金娣姑娘舞乐之时,忍不住为金娣姑娘谱了个曲子,甚得金娣姑娘喜欢,此曲适合以瑟奏之。在下就顺便告知金娣姑娘,传闻曾从侯乙墓出土瑟两具,流落民间,通体髹漆彩绘,色泽艳丽,配之金娣姑娘的技艺,定会"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据说井街右手边??第二座院落里住着一位江南来的姨娘,她手中就有其中的一具古瑟。而另一具,失传已久,许是早就烂掉了,可惜可惜。金娣姑娘若有缘得一具就好了。”
“那江南来的姨娘倒是厉害,竟然了然是何人所为,还抓住了把柄。怕是古瑟也未被盗去吧。”四殿下道。
“那是自然,只是恐怕不是姨娘厉害。您道那姨娘是谁?是吏部左侍郎冯大人偷偷养在外面的外室。吏部左侍郎的夫人出身侯府,下嫁给他已是他的荣光,平日里他自然畏夫人几分。那姨娘是他作御史,巡查江南时,偷偷带回的,一直养在外面。要说那只是个娇滴滴的平凡小娘子,只带个柔弱的小丫鬟独住,若没帮手怎的就能打破了孔武有力的侯公子的前额,护住了古瑟,还能一路追至国舅府?据说侯公子是在室内偷盗时被发现,打斗时还砸坏了那姨娘的上好家私,那姨娘气愤至极。她敢带衙门的人找到国舅府,只因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京官尚不熟悉。可惜那侯公子被国舅爷狠狠教训一顿,怕是一段时间里不敢造次,也无颜再见金娣姑娘了。”
“春风花月楼。”四殿下没被这个八卦吸引,反而喃喃自语这几个字。
徐公子点点头,“只有女子才能得了那姨娘的信任,午夜潜伏在人家中。金花妈妈与金娣姑娘绝非等闲人等,只那锦凤彩衣舞,若非有轻功在身,怎能轻易练就。还有宫中的宁霜儿……”
四殿下默然不语,诗画肪内一时凝滞。
徐公子轻叹一口气,“江湖最怕神神秘秘令人难以捉摸,神秘的最后往往是一场动荡。近年来传闻的山盟之约,迄今平静,却又不知到底是谣言,还是是怎样的约定。”
“春风花月楼倒是个捕捉朝堂和江湖中风吹草动的绝好地点,比如你徐公子就会一个高兴,讲一讲吏部左侍郎外室姨娘的事情。”良久,四殿下说道。
“啊,啊,这个,在下绝没有耽迷美色之心。”徐公子诚惶诚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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