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西关城。
楚梓兮正在院里闲庭信步,春光潋滟,好不惬意。
虽说元琅不准她离开明兮苑,可这屋子总是让她出的,简而言之,待遇较之以往好了太多。
就是这院子里的看守也忒多了点。
楚梓兮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后背如针芒在刺,数十双眼睛齐齐的盯着她。
都以为她能长出翅膀飞了去,或者瞬间变的无影无踪。
所以楚梓兮这几日,都不曾接到探子的传递过来的消息。
自上次廖棉被救走,探子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明兮苑院子其实是不大的,连朵花都没种。上次楚梓兮被尉迟欢劫持,她眼角的余光扫到西苑的院子里还种了几棵桂花树在墙角。
她喜欢桂花树,因为娘亲喜欢。
小时候,将军府娘亲住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桂花树,每到秋日,金桂飘香,十里可闻。
日头好的时候,娘亲就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静静的看。
有风吹过,几朵桂花落在书上,娘亲拂去书页上的桂花,然后摸摸她的头发,眼睛里满是慈爱。
只有这个时候的娘亲,才是心里喜悦的娘亲。
如今楚梓兮,已想不起娘亲的模样。
父兄死后不久,娘亲终日郁郁寡欢,不过撑了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于是,她在娘亲的墓前,也种了一棵桂花树。
九泉之下的娘亲,或许可以得到爹爹长久的陪伴,不必再受分离之苦。
楚梓兮正颦眉想着,未曾听到身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待那人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她才回过神来,欲往前一步躲开。
他的力气大,大手箍的她腰疼,他的头伏在她肩上,鼻腔里呼出来的热气洒在她如玉的耳垂上。
她的脸倏然浮上两朵红云。
“方才宫里的探子来信说,皇帝御驾亲征,三日前已从京都城出发。”
他心情大好。
楚梓兮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竟然这么快。
“还以为要多费些功夫才能将他引来,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急不可耐,这都多亏了你。”
元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低,手上还掐了一把楚梓兮的纤腰,意图表达自己的不满。
楚梓兮轻轻拨开他放在腰上的手,理了理方才被他弄乱的头发,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如此就要恭喜王爷大计将成。”
元琅站在她身后,眸光一沉,“本王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待王爷事成之后,请将我和陛下一同处置了,毕竟当年伪造遗诏的人是我,与陛下无关。”
事还未成,楚梓兮便先想着如何保下元郇。
她这番话让元琅很生气,总觉着如今自己才是棒打鸳鸯,坏人好事的那一个,他擒了她的手,冷冷道,“自然,你们都要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罢,将楚梓兮扯到屋里,一把丢在榻上,“我且告诫你,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今次你不许插手。”
楚梓兮起了身,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唇角一勾,“可以,你现在放我和楚凉走,我保证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惹你心烦。”
他冷哼一声,“休想。”
楚梓兮不答他的话,他自觉无趣,然后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她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正诧异间,忽听得他开口,“明日应当暖阳和煦,你早些起来,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散散心,散什么心?放她出去便好了。
她神色不悦,也没抬头瞧他,只嘟囔着嘴,有些不情愿,“去哪里?”
“不要多问,让你去你去便是。”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楚梓兮现下已疲于应付他,怪不得最近皇帝的探子没有同她联络,原来是皇帝要来了。
这下可好,让她此生最头疼的两个人,又要齐聚一堂,斗个你死我活了。
若是在三年前,楚梓兮也许会劝上一劝,可是今日,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才好。
最好与他们二人此生永不相见。
众臣都不相信,北鲁密探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跑到铜墙铁壁的京云宫里将皇后掳走。想起之前皇帝对外宣称皇后重病,免了命妇的请安和觐见,连张贵妃的封妃大典都未出席,便猜到了十之八九。
这是一招空城计,西关城的密探,不只有皇帝的,还有其他人的。
这不,张继良的问安信,很快便送进了青鸾殿。
信中提及皇后到西关城已有一段日子,并请贵妃抓住时机,务必讨得陛下欢心。
这信来的有些晚,张贵妃忿忿道,皇帝已经御驾亲征。
难怪,若不是为了楚梓兮,他也不会冒险前往西关城。
毕竟那里还有人,对皇帝虎视眈眈。
张贵妃蹙了眉头,唤来晴欢备了笔墨纸砚,如今皇帝亲征已成定局,她只能写信给兄长,让他务必保皇帝平安无事。
后面又加了一句:西关若有任何动静,但请兄长务必及早告知,妹子好做打算。
翌日晨起,楚梓兮刚用过早膳,住在隔壁屋的元琅便过来了,似乎掐准了时机。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宫装,云鬓雾鬟,星转双眸,冰肌玉骨,眼角朱砂痣熠熠生辉,发间一支金步摇,状似蝴蝶,展翅欲飞。
她一如他们初见般美丽,仿若仙子下凡。
楚梓兮看他呆呆的样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你要带我去哪里?”
元琅的眼神恢复了清明,“马已经备好了,随我来吧。”
出了王府,楚梓兮便看到一个侍卫牵着灵风候在门口。
她一喜,走过去摸了摸灵风的脑袋,灵风看到她,似乎也兴奋的紧,抬了抬前蹄,嘶吼了一声。
元琅在身后道,“你从前骑术极佳,满京城的女子都不如你。”
楚梓兮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只堪堪回了句,“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哪里是不记得,分明是不想接他的话,元琅听到她这句话,默不作声,上了马,灵风竟然也不抗拒,楚梓兮有些意外。
他伸出手,声音冰冷,“上来。”
楚梓兮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也跟着晃动,仿若在昭示着主人的不乐意,“我怎可与你同乘一骑,成何体统。”
她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元郇过不了多久就会来西关城,届时风言风语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听了又要动怒。
元琅觉察到她的顾虑,嗤笑一声,语带嘲讽,“总归皇帝的青巾是摘不掉了,你又何必在此装模作样,多费口舌。”
楚梓兮俏脸一红,然后眸子里便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丢下一句我不去了,转头便要走。
祁琏伸出一条手臂,拦住她,面无表情,“请殿下上马。”
元琅在身后,低低一笑,仿若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楚梓兮呼了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道,罢了,且忍一忍,先哄一哄他,哄的高兴了,他便会放松警惕,她才有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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