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烨想到最后还是没给小云打电话，因为他开不了口，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他担心自己到时会哭出来。

第二天，小云一早就去地里给青菜浇水，趁太阳还没热起来，就要先浇水，不然青菜很容易干枯。浇水之后她就回家里做早餐，过半个小时爸妈也会跟着回来了，到时吃完早餐再出去干农活。

小云正在烧水煮面条，电话就响了。谁那么早，小云急忙用烧火棍压着火，跑到客厅去接电话。

“小云。”耳边传来妙龄急促的声音。

“妙龄，怎么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小云觉得很突然。

“江烨今晚要坐飞机出国，你知道吗？”

“啊？你开什么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哦。”小云肯定妙龄搞错了。

“真的，李明辉告诉我的，难道江烨没告诉你吗？”妙龄听到小云这么说，觉得很不妥。

“我不信。”小云坚持，这么大的事江烨为什么不告诉她。不过想到前几天江烨奇奇怪怪的话，还好像是有事瞒着她。“我不跟你说了，我打电话问他。”

挂了电话，小云马上就拨了江烨的电话号码。

“喂，小云。”江烨的声音里什么事都没有，看来是妙龄搞错了。

“江烨，我刚刚听了一个大笑话。妙龄跟我说你今晚要坐飞机出国了，哈哈哈。”

“……”对方一直在沉默。笑着笑着，小云停下来了，“你不要告诉我这时真的吧？”

“是真的。”江烨终于开口，“我一直想不到怎么告诉你。”

“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小云轻声问，她该不是在做梦？

“一个星期前我爸通知我的，我根本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为什么不告诉我？前几天见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我是什么？”

“我开不了口。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全世界都知道了，就连妙龄都知道了，我都蒙在鼓里。你是想悄悄出国了，然后让我在学校到处找你，却发现你凭空消失。或者最后从你朋友口里才得知你的消息，让大家都笑话我吗？是我自作多情吗？”小云说着说着，由震惊转为伤心，再由伤心转成难受，最后变成愤怒。最后她直接挂了电话，既然无法拒绝，既然他不想告诉她，那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反正，反正，反正以后再也见不了面了。小云跌坐在太师椅上，忍不住流泪了。

南华中学有很多达官贵人的孩子，她也听说过好多人高中家里就安排出国，为了取得更好的前程，最好学成之后拿到绿卡，定居在外国。外国据说什么都好，生活也会比国内好很多。留学回国的人也是有的，但是不多。而且过去那么多年，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她……

电话又激烈地响起来了，小云猜想肯定是江烨打过来的，她挂了电话，又把话筒挂起来，这样江烨就再也打不进来了。现在她需要安静。

小云麻木地站起来，对了，我还要做早餐。男朋友没有了，我还有家人呢。小云强打起精神，回到厨房继续做早餐。刚做好早餐，爸爸妈妈就回来了，看到小云面无血色的样子吓了一跳：“是不是晒着了，还是怎么的。脸色那么差？”

“妈，我没什么。”小云说。“可能月事要来了，整个人不舒服。”她有气无力地吃着早餐，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妈，我回去睡一下，等下再去田里。”

“你不舒服就不要来田里了，免得晒到中暑，你就在家里负责做饭和看着达昌就好了。”原本达昌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去地里的。现在听了高兴极了，在地里真是又热又无聊，呆在家里可以看电视多好。

小云回到房间，虽然一直装着很坚强，但是身边没人的时候真忍不住默默地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又怕眼睛哭红了，家里人看出端倪，然后还是忍住不再哭，静静地发呆。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江烨的时候，他还是个三年级的孩子，跟达昌差不多。然后每次去外婆家都能见到他，慢慢地越来越熟，到最后同一个学校，他对她的关怀和照顾，对她的好，到最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

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都快八年了。所以世上无不散之筵席，他们的家庭背景也不一样，虽然家里经济是好了很多，但是无论如何爸妈也没那么多钱供她出国，难道她也追他到国外吗？凭什么，她还有父母、弟弟要照顾，她不能这么自私。

他说开不了口，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回国，会不会回国。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了。不对的，他不是这样不负责的人，他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现实这么残酷，非要逼着他们分开？

小云这时才认清了现实，以江烨家里的条件，送他出国也是正常的，看看他姐姐也出国了。她就该想到，只是当时一起太开心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不让江烨出国吗？这显然不可能。她不能那么自私地要求江烨不出国，而且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前程，她不该成为他的绊脚石。

对了，他今晚的飞机，她吃完午饭还来得及去跟他告别，他们一起那么久，总该善始善终。小云不愧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

所以中午回到家，程玲发现饭菜都已经做好了，摆在饭桌上。小云急急忙忙吃完饭，说要去县城找同学有点事。程玲见她脸色好了不少，才同意让她出去了。

小云转了两趟公交车终于来到县城的车站，这时两点多了，她来到车站的电话亭，打了电话给江烨。

“喂，是我。”

“你去哪里了？”江烨着急的声音传来，“你家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现在在哪里，我就在你家村口，再联系不上你，我就直接去你家找你了。”

小云心里一痛，原来他也不是不在乎她的，“我现在在县城的车站里打电话给你。”

“你是去找我吗？”江烨轻声问。“你等我，我回去找你。你就在公园凉亭等我，哪里也不许去。”

等一个多小时后，江烨到了公园见到小云坐在凉亭的背影时，他眼一红，急忙跑过去，搂住小云的肩膀。小云先是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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