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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阔诧异了一瞬,立即别开眼不言语了。

钟林往沈阔胸口轻锤了一拳,狡黠一笑,“从穿开裆裤起咱们就是兄弟了,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事儿还打算瞒着兄弟?”

“我是想让她走,我们周国的男人还没死绝呢!怎么能送个女人去受罪!”沈阔的脸拧着,指着马上的若弗,“你看看她,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啊!”

“就属你最义气!”钟林又锤了他一拳,望着天自嘲道:“我比不上你,我就对你这兄弟义气,你是对谁都义气,犯了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也不多说,说了也没用,你就想想沈家,想想你爹娘。”

沈阔眼里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倏地熄灭了,他缓缓低下头,整个人像打了败仗似的。

如果他是独身一人,天王老子也不怕,可他有父母,有麾下那帮兄弟,便不得不顾及他们。

就像为了将士们能少饿一顿他便狠着心坑杀了狄国降卒一般,今日他为了自己也不得不将这姑娘亲手奉上,他终究救不了任何人。

他在原地踱了几步,终于沉沉回了句:“我明白,”说罢回头望了眼马上的若弗,她现下已经不怕马儿了,甚至还用食指缠着鬃毛玩儿,真是个孩子。

“修文,把她送去知事府上罢,他们自会安排的,”钟林也看向若弗。

沈阔苦笑一声,回身上马往大道上赶……

若弗被沈阔带进了知事衙门,她现下心也死了,看着几个官员迎出来向自己行礼,她只麻木地回礼,也不同他们寒暄,只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沈阔将雪崩之事说给他们,并央请诸位大人派人送她去京城。

若弗讽刺一笑,心底一片凉凉,她觉着自己不是什么公主,而是一件货物,他们经手、交易时,甚至都不需问过她的意愿,便为她安排好了。

她望着对面红木案上一株插在青瓷瓶里的红梅出神,忽而就想起自己院子里那株红梅树,走时还只有密密麻麻的花骨朵,也不知现下开花了没有。

沈阔偷眼看她,见她兴致不高,忙挑紧要的说了,而后便欲上前开导她。

“小姐,”沈阔抱拳,凝望着她,不知为何,那块被她压过的胸口发闷发疼。

若弗回神,起身与他对视,惨淡一笑道:“沈将军,后会无期啊。”

沈阔一愣,其余在座的官员们也都面面相觑。

沈阔张了张口,终究将所有话都咽下,只道了一句:“小姐保重,”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门,盔甲重重压着他,每一步都发出哧哧的响。

出了知事衙门,冰冷的盔甲见了日光,街市上行人来来往往,还有响亮的吆喝声,可这些热闹都没能入他的心。他回身望着那扇缓缓阖上的朱色大门,忽而想喝酒。

……

若弗被知事安排在迎接各国使节的四方馆中,那知事也算尽心,次日便让自家夫人挑了府里几个得力的丫鬟过来照顾若弗的饮食起居,今后也跟着她上京。

为首的姑娘名唤彩月,今年十六,她面庞儿尖尖,面皮儿细腻却偏黑,生了双丹凤眼,看人时一股子伶俐劲儿。

“奴婢见过小姐,”彩月领着其余绿衣婢子朝若弗行礼,随后自报姓名,又向若弗一一介绍了另外几个婢子。若弗始终淡淡的,不言不语。

暮色渐渐浓重,寒意袭来,彩月遣几人下去烧炭盆,她则揭开灯罩,将房里的蜡烛一一点上,接着炭盆也搬进来了,屋里暖意融融。

“小姐,您可是想家了?”彩月点了蜡后,见若弗闷闷不乐,大着胆子上前问她。

“不想,”若弗双手托腮望着桌上的那静静燃烧的蜡烛,有烛泪默默的,默默地滴下来……

彩玉没法接话了,只得道:“那奴婢这便打水来,净了面后您好歇息,明早还得赶路呢,路上恐怕没精神,”说罢便却步退出去了。

想家?若弗才不想,王府算不得她的家,这天下没有她周若弗的家!

她从八仙桌上拿了把银剪子,照着烛火,呆呆望着……剪子正对准她的胸口,锋刃上一点光看得她心里发冷,她握着把手缓缓推下去,尖端顶着胸口上银线绣的芍药花心时,她终于还是怕了,手定在那里。

砰——

端水进来的彩月见着这一幕,唬得手一松,银盆落在地上,溅了一身的水。

“小姐,剪子可不能拿来玩儿,您快将剪子给奴婢,快!”彩月小心翼翼走向若弗,伸出手,哄小孩儿似的。

“姐姐别慌,我不过是见胸口绣的花边有个线头,想剪了罢了,”若弗放下剪子,笑眯眯看向彩月。

彩月大跨一步上前,迅速抓起剪子藏在身后,笑道:“小姐您这声姐姐可折煞奴婢了,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奴婢便是,不必亲自动手。”

若弗嗯了一声,又不言语了。

彩月原以为这若弗该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重,她于是开导她道:“小姐这回去京城便要封公主,不多久又要嫁去滇国,这份荣光可是旁人修几辈子也修不来的,待小姐您一去呀,滇国便会派兵来帮咱们,到时您可就是周国的大恩人啦!”

若弗被她说得脸发烫,心里愧疚得很,她自认做不了这个周国大恩人,方才想寻死就是为了不去滇国和亲的。

“姐姐是哪儿人?”若弗转了话题。

“奴婢是汜水城逃难过来的,爹娘吃不饱饭,便将奴婢卖给人伢子,后头奴婢便在刘知事府上伺候,”说起这个彩月神色凄然,叹了句:“也不知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奴婢还想回老家看看呢!”

若弗那无神的眼这才泛起一丝涟漪,呆呆望着彩月。她虽知战争苦,然而十几年来不出府门,那些话都是从书上读来的。

上回见了沈阔军中的伤亡,大约了解了些,如今又一个活生生的饱尝战争之苦的姐姐在她面前,她来了兴致,抓着彩月的手请她坐到身旁来,问:“姐姐,你同我说说敌军打到汜水城的情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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