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马上露出内疚的神色,语气也是歉意十足,“对不起,文言,是我来晚了。”
张文言抿嘴一笑没接这话,只是向常之瑶轻柔的道:“瑶姐儿,叫爹爹。”
常之瑶依偎在吴妈妈怀里,迎着三人热切的眼神,好奇的打量了便宜爹一会,才装作羞怯的样子叫了声:“爹爹。”
一分羞意为真,一分怯意为假。
常三爷当即高兴应下,将备好的礼物掏出来递给常之瑶,欢喜又感动的对张文言道:“辛苦你了,文言。”
常三爷确实欢喜,他无疑对张文言有情,张文言不仅人美有才家世高,还对他温柔体贴,新婚时着实过了一段甜情蜜意的日子。
可惜世事变化快,张家嫡长子张文彦一篇《人田赋》惹了不少人的眼,多方一掺和,张家卷入桑田案,被判了个全家流放。
迫于这种形势只能忍痛放弃,他原以为当初闹成那般,张文言必定不会再原谅自己,而张家也已经没落,两人怕是难以再续前缘。
没成想峰来路转,张家不仅被赦免,张家家主,也就是张文言的父亲,更是被钦点为修史的副史,而张文言虽然对他有些恼意,但还不是他一说接人,就乖乖应下了。
常三爷只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激动,面上却是更加内疚后悔。
张文言见他这副矫情样,忍不住闭眼,在心里鼓了鼓劲,才对吴妈妈道:“妈妈,你先下去吧,我和郎君谈谈。”
吴妈妈担忧的看了张文言一眼,迟疑着没有动,张文言用眼神示意她安心,这才慢吞吞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张文言避开常三爷热切的眼神,垂着眼睑道:“我将吴妈妈支开,是想和郎君谈谈回常家的事。”
常三爷有些不解,“我不是都来接你了吗?”
常三爷狐疑张文言想拿乔,便有些不满,在常三爷心里,虽然他有些小心思,但自觉亲自来接张文言,就是给足了她体面,如果还想谈条件,便是张文言有些不知足了。
张文言听出常三爷有些误会,心下一嗤,面上却是轻声细雨的道:“三爷,我知你定是忘了之前的争吵,但我却一直记挂在心里,如今想把这隔阂化解开来。”
“在别院这几年,我彻底想明白了,常家当初将我送到这,是迫不得已(无情无义),是情有可原(落井下石),换了哪一家都会如此。”
“我很是后悔当时那般骂郎君(从未),没想到郎君始终顾念夫妻情分,不仅时不时派人送些东西过来,而且三年过去了,还惦记着我,亲自来接我回去。”
常三爷闻言消了几分怀疑,以为张文言在这偏僻地方过上三年,受不了苦想通了。
又庆幸当初抱着一丝侥幸,让人时不时送些东西过来,没有断掉两人的情分,当即含情脉脉的道:“文言,我就知你聪颖善解人意,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当初也是怕你在家听了那些非言非语,心里难受,这才答应将你送来别院避避风头。”
最重要的是会拖累常家。
张文言听了心里一呕,竟是没想到他这般无耻,把无情无义解释的明明白白,她低下头遮住眼里的愤怒,轻声说道:“原是如此,我就知道没有看错郎君,我猜郎君定是辛苦运作了一番才能让我回去吧。”
常三爷有些惊愕,他这才知道张文言还不知道张家要起复的事,又一想,也对,这里本就偏僻,外头的消息定是没人传过来,张家估计也是刚得了消息,还没来得及联系张文言。
常三爷下意识瞒下这一消息,声音甜蜜道:“为了文言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张文言没接这恶心的话,转移话题,“对了,你可能都不相信,我们女儿刚出生的时候,一个手臂那么长,脸上皱巴巴的,生怕是个丑人。”
“后来一天天的,人越长越水灵,性子也是乖巧懂事,饿了困了从来不哭,嘤嘤一声提醒到大人,就会乖乖等着。”
“躺在床上还会自己逗自己笑,没想到,一个不小心,都长这么大了,会开口会找爹爹了。”
说到常之瑶,张文言眼里闪过一丝悲痛,声音透出留念来。
常三爷听了有些遗憾,但听常之瑶会找爹,便惊奇道:“是吗?我原以为她从未见过我,定是不知道有个爹爹,还担忧会与她生疏。”
张文言听出了他的试探之意,故作羞涩的道:“虽然我与你闹了矛盾,不过我不想将我们两人的恩怨投注到她身上,抱着让她健康没有忧虑成长的想法,便时不时跟她说些你的事,后来说着说着,我慢慢想通了之前的事情,也就给她说了更多关于你的事。这次听说郎君要来接我们回家,她更是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门,盼着你来。”
常三爷想到他一进门,常之瑶似乎确实是一直看着门,又想象母女两人念叨自己的画面,心软了几分,懊恼道:“怪我一直忙着科考,竟是没来见过她,以至于错过这么多年,也是怪我想着早一点考上,就能早一点接你们娘两回家了。”
其实他一开始是气张文言说的那些话,后来嘛,是纳了桃姨娘,他不仅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还得了个儿子,慢慢的也就忘了这边有个女儿,要不是张家起复,他怕是很久很久才能想得起来,想及此,常三爷心里有些心虚和内疚。
张文言在心里对他更加鄙夷,找这种借口也不怕亏了福气,面上却善解人意的道:“怎么能怪郎君,只要郎君以后多疼她几分便好。”
“我是他爹爹,当然会疼她。”常三爷信心满满的道,他自觉一个女儿还是宠的起,特别是这个女儿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大有可为。
张文言不满意这般敷衍的态度,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常三爷问道:“那能是最疼吗?”
常三爷被张文言看得心里一酥,忽略掉一闪而过的异样,郑重保证道:“放心吧,谁也越不过她去。”
张文言这才满意,也知道这便是极限,又选出常之瑶的几件趣事,说出常三爷听,虽然是从吴妈妈那听来的。
使得常三爷心里存了一个乖巧可爱,仰慕父亲,需要父爱的乖女儿形象,才停了嘴。
达到了今天的目的,张文言便不想再和常二爷虚与委蛇,便道:“我观郎君面上有些疲累,不如先去客房休息会,等下人将行李收拾好,便能出发了。”
常三爷其实想与焕然一新的妻子叙叙旧,但张文言没有那个意思,他不好意思强求,想着张文言定是有事要忙,“也好,你慢些收拾也是不急的。”
常之瑶被吴妈妈带到旁边的耳房里,里头备了一张小塌,足够她在上面翻跟头玩,旁边一块木板镶刻在墙缝里,上头摆了一碟点心,点心缩小了一定的比例,一个刚刚好够她一口,还不会鼓脸颊。
常之瑶慢条斯理的一口一个,没多大会,便空了碟,常之瑶摸着鼓胀的肚子,终于是接受这一切都不是梦的现实,只是不知要耗费多大的能量,才能让她转换时空。
而这一定有所求,且所图甚大,那么平平无奇的她要做些什么才能偿还这笔债务呢?如果没有做到…想到这,常之瑶打了寒颤,但愿是孟婆水质量太差,亦或者是黄粱一梦吧。
不论怎样,她定是要及时行乐的活上一场,想着,她渐渐睡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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