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遭遇了丧子之痛的刘府周遭的颜色很是暗淡,整个府院看起来被愁云笼罩了全部。
来来往往的奴仆随从脸上皆是悲痛的模样,甚至有两个人走着走着落下泪来,仿佛失了这位小姐,刘府就失去了全部。
“唉……我家小姐呀,平日里最是心善了,就算遇到一只受伤的小鸟,也会悉心照料,她是个顶顶温柔善良的人……”
刘芸的奶娘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好下场呢。”
刘夫人的眼睛红肿,她颓废地靠在椅背上:“芸儿就是太善良了,不然怎么会被贼人害得这样惨?”
松南身为杀伐堂的堂主,这样苦主哭诉的场景他见了太多,此时也没有太大的悲痛表情,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刘夫人您不必过于悲痛,在下必定早日找出杀害小姐的凶手,替刘小姐讨回公道。”
姜止没有沉浸在这些哭诉当中,反而被刘夫人腰间的那个浅粉色的玉佩吸引了注意,因此眼睛特意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久。
在松南说出“杀害小姐的凶手”时,姜止发现,这个一直在不停抖动身子啜泣的妇女,那一刻身体突然僵直。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刘夫人拿锦帕遮了遮眼角,语气略微有一点急促:“是需要好好查查,若不是因为那个歹人,我的芸儿也不会受辱自尽……”
受辱自尽?
这个刘夫人是哪里来的消息,非要觉得她的女儿是自尽而不是他人所害?
这也有问题。
见前面高位上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姜止觉得无聊,便寻了个由头溜出大厅,对那儿的一个丫鬟说:
“姑娘,你可否带在下去一趟恭房?”
姜止穿着鹰羽卫的玄衣,看起来身姿挺拔修长,加上脸又生的一等一的俊朗,那丫鬟就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当下羞红了脸:
“公、公子请跟我这边来……”
丫鬟心想:听府上的嬷嬷们说,鹰羽卫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仅武艺超群,就连……
这个丫鬟又偷看了一眼那张俊脸,就连容貌也是顶顶顶好看的。
察觉到小丫鬟的心情变化,姜止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开玩笑,她也是做了后宫的后妃那么多年,虽然说没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这些女人的小动作她还能察觉不到?
既然有捷径可以走,既然可以利用这张脸得到优待,那她姜止就断然没有中规中矩的道理。
这个翩翩少年郎轻咳一声,然后温和有理地笑:“在下是来府上查探刘府小姐的案子的,这位姑娘对刘家小姐可有什么了解?你知道她和府上哪些人走的近些呢?”
小丫鬟正被这位公子搞得五迷三道,说出来的话也没经过大脑:
“小姐向来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奴仆的,我也不是她院子里的人,因此对她没什么旁的了解。”
姜止有些失望。
小丫鬟看见那张脸上的不高兴,一时间有些慌张,口不择言地说:“不过小姐她……”
这话刚说到一半,迎面走过来一个面色阴冷的妇人,她黑着一张脸,路过她们时还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就是那一眼,这个小丫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神色一愣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往后任凭姜止使劲解数,她也不再开口接下少年的话头。
目送姜止进了后面的小园,小丫鬟停下了脚步,在外面等她。
姜止没有真的进那个茅房,而是借着小丫鬟的视野死角,找了个没有杂草又看起来顺眼的墙角听了一会儿。
听墙角是她上一世在后宫的宫婢身上学到的,深宫里的宫女平日生活无趣,唯一的乐趣就是聚在墙角下闲聊。
过了半晌,那一边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没有放弃,又用视线扫了一遍周围,重新选了一处好地方,侧身躲在墙角后面茂密的矮树后面,一面观察前面的状况,还要一面用耳朵监听墙后面的动作。
那面墙后面有棒子捶打衣服的声音。
估计是几个浣衣女在洗衣服。
“还真是呀……这谁说得准呢。”
一道小声的嘀咕传来。
姜止面上一喜,她就知道这法子会有收获!
“你说,那个小姐成日里无所事事,总以欺负我们这些下人取乐,这次她死了,府上每个人都在叫好,谁都说这是她的报应!”
这话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很快就有一道老成些的妇女声音制止她:
“嘘!你不要命了?刘夫人不是说过了吗,谁要是再给小姐抹黑,她就办了谁。”
另一道声音附和:“是呀是呀,她们两母女一模一样,都恶毒得很!先前有个婢女多说了小姐一嘴,没想到后来直接被刘夫人把腿给打折了!”
“天呐!”
“这还不止呢,平日里被她们母子欺辱的人还少吗?”
浣衣女不再交谈,很快,那一边又只能听到“梆梆梆”的浣衣声音了。
姜止理了理自己被树枝刮花了线的袍子,神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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