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稳定握剑,以剑尖横在姜家新妇的肚脐上方,定如松山。
许多肉眼难见,仍在溃散的漆黑浓雾,立即被剑尖存在的雷霆绞杀,消弥于无形。
约莫十几个呼吸之后。
陈浮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迸指收针。
铁剑回鞘。
整个卧房内,顿时恢复平静。
所有异相全都一扫而空,再也不复存在。
“呜呜......你,你是谁?啊......”
床上躺着的姜家新妇,也恢复正常形态,披头散发悠悠醒来,却见床前站着一位道僮,不禁发出尖叫。
陈浮生瞧她脸色红润,尖叫中气十足,不禁暗自一笑。
起手一礼之后,陈浮生转身扶着朱晏,退出房外。
缩在房外墙壁后苦苦等待结果的姜家父子,见到陈浮生出来,慌乱抢上前去,结结巴巴的问:
“小神仙!小神仙有无受伤?”
“我家的媳妇如何了?先前动静煞是可怕,到底发生何事啊......”
陈浮生微微一笑:
“将门窗都打开,房内收拾干净。凶兆已除,你家媳妇已经平安无事。”
“啊!!”
“啊,当真?!”
姜家父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得涕泪皆出,手足无措。
“去吧,照我说的做。”
陈浮生摆摆手,搀扶着朱晏离开。
姜家父子慌忙拜首多谢,又再急匆匆冲入房内。
片刻后,房内传出姜阿福和媳妇的哭声笑声。
......
......
姜家的院外。
陈浮生端坐在石凳上,仔细擦拭着掌中铁剑。
也不知是遭到精魈的黑雾侵蚀,还是之前的用剑太狠,原本无色无光的剑刃上,出现细微如裂纹般的浅迹。
他以清水反复擦拭,虽说擦淡了这点浅迹,但仍是有些残留。
不过也算无伤大雅,除非贴近眼前观察,否则也看不出这点浅迹。
“好剑。”
蓦然!
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陈浮生耳边。
陈浮生惊得眉眼一跳,迅快抬头。
在他身边,负手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
此人的身量接近九尺,挺拔如松,极有气势。
但古怪的是,此人的躯体是虚的,犹如一幅影子,飘浮着。室外光线透过躯体,完全虚空。
若不是近在咫尺,陈浮生几乎都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但眼前一切皆真!
这个突兀出现的男子,年约三旬。满头白发如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容貌儒雅随和,剑眉朗目,眉间一点红砂,更衬得丰神如玉。
陈浮生还未回过神来。
陡然手中一凉。
铁剑不知如何,已经到了银发男子掌中。
银发男子打量了铁剑几眼,点头道:
“嗯,还缺些火侯,仍需磨砺。”
说着,将铁剑又抛到陈浮生手中,淡然道:
“好好珍惜。”
陈浮生的心口砰砰乱跳,口干舌燥。
他完全可以感应到,眼前这个银发男子,气势渊渟岳峙,凌压在他之上。几乎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能虐他千百次。
这种感觉无比真实。
但眼前此人,却又不是真实的。
“难道是鬼?”
陈浮生心中顿起极其荒谬的感想。
世间只有鬼怪,才会无形无体,如同虚影。
“无须多猜,我并非人,确实是孤魂野鬼。”
银发男子似乎看出陈浮生的疑惑,微笑道,“怎么,你想用道门之法,降伏我不成?”
陈浮生压抑着心中纷乱复杂心绪,想说什么,但又不知如何接话。
“你这小道士的胆子颇大,居然敢灭了茅崆峒的精魈秘物。唉,可惜我辛辛苦苦,种了这多种子,灭一个少一个......”
银发男子的语气诙谐,不再是那种气质高雅的高人风范,伸手摸了摸下巴,瞧向陈浮生旁边。
之前遭受精魈愤怒攻击,因此昏睡未醒的朱晏,躺在旁边的竹椅上。好在气息平稳,并无大碍。
“一场露水姻缘,总不能袖手旁观......”
银发男子低声自语,伸手一指。
瞬间,朱晏脸色上微微一动,居然悠悠醒来。
“走也,走也......”
银发男子呵呵一笑,一拂袍袖,瞬间飘荡数丈远。
此刻醒来的朱晏,也是眼尖,一眼望见离去的银发男子,不由得跳起身来,羞恼的叫道:
“是你?你这个男鬼!”
她不知是受过什么刺激,居然咬牙,埋头便冲出,追赶那个银发男子。
陈浮生看得目瞪口呆。
眨眼间,朱晏和银发男子一追一逃,走得无影无踪。
“这......”
“这叫什么事......”
陈浮生摇摇头,回首看向自己手中的铁剑。
突然又是惊诧。
剑刃上,多了一抹宛若火焰般的浅小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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