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陕鄂接壤的地带,一片连山,群峰林立,或跌岩起伏,或挺拔巍峨,或虎踞龙盘,或妩媚多姿,或飞扬跋扈……
群山深处,隐藏着一个隐隐约约的不大的小山村——郎家川村。这里的傍晚,已经三天不见斜阳晚照了。
村里只有不足50户人家,200多口人。
立秋之后,村里村外茂密的树林,已经遮挡住了大多数屋顶,再加上云雾缭绕,细雨霏霏,即使站在附近山巅,也很难看清村容村貌。
唯有偏离村西头零星分散的两三户人家,房屋是可以看到的,也是非常清晰的。
其中最清晰的要属最西边的那一户人家。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块风水宝地了。
这里不仅占据了村头的一个高地,而且周围相对平坦,门外还留出一片闲散场地。
这闲散的场地上,除了几畦白菜、大葱之外,还有挨着围墙用柴草和泥巴搭建的简易马棚、猪圈、鸡舍和狗窝。
一匹枣红马栓在那里正在吃草。
猪舍圈得倒是非常严实,可以听到老母猪扯着长嗓门的叫声。
但是,鸡圈和狗窝就不同了。
几十只柴鸡是散养的,只有在天黑下来的时候,这些不同毛色的柴鸡,才会回到鸡舍里来,这里是山区,常有黄鼠狼出没,只有夜里回到鸡舍里来,才是比较安全的。
狗窝是敞口的铁笼,狗窝紧挨着鸡舍,可以保护柴鸡不受伤害。
狗窝旁边卧着一只像野狼一样,体格健壮而庞大的灰色狼狗。
看样子是吃饱了,亦或是跟主人在山里跑了一天累了,卧在那里,不想动弹了。
由于阴雨天气,还不到六点,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郎鬼子长了一副凶相,他一出门,散跑在各处的柴鸡,扑棱着翅膀,叫着小曲,叽叽喳喳地都拥挤着钻进鸡舍里去了。
似乎这些柴鸡见到郎鬼子,就像遇上了天敌一样。
然后,他随手关牢鸡舍门把手,又从附近一个破瓮里,用一个葫芦瓢舀了一瓢秕谷,散在鸡舍里。
这是在照顾一些没有吃好的柴鸡,也是在给柴鸡留下夜间的口粮。
等放下葫芦瓢,他倒背着手,向南边闲散地块的深沟边走去。
他站在那里,看着深沟里面河水哗啦啦地向东流去,心中充满了对在外儿女的牵挂和思念。
他习惯地从衣兜里掏出旱烟袋,狠狠实实地挖了一袋烟,用火石擦火点燃,他眼前很快弥漫了一阵阵烟雾。
烟雾里,昏暗中,还可以隐约看到这郎鬼子的拿手好戏——接连吐了三个烟圈,各自独立地在空中飘逸着,游荡着,潇洒地慢慢消失在云雾里。
郎鬼子其人,长着一脸狰狞的面孔。
挡风的四颗门牙,只剩下上面的两颗,长长的探出唇边,像是从魔鬼口里探出的长舌,令人恐惧。
长长的花白鼻毛,分别从不太显眼不太隆起的鼻孔里偷偷的钻出来很多,两个脸颊瘦的像是两张牛皮贴在了一起。
并且左侧脸颊处露出一道长长的弯曲的明显伤疤,那是战场上肉搏中,日本鬼子用刺刀砍杀的烙印。
非常浓密的黑中带白的眉毛,几乎把眼睛要苫盖严实,像是水帘洞的水帘一般。
他很少说话,声如洪钟。
当兵那年代,曾经是连队里的号手,后来还当上了副连长。
因为曾经上过无数次战场,立过战功多次,他的几个红色证书用好几层粗布仔细的包裹着,一直压在柜底,几十年来从未跟人提及。
倒是他右胳膊上、左脸上的伤疤,无形中提醒人们,他曾经是一位沙场上的英雄战士。
村子里遇上任何危险和害怕的事情,他都会首当其冲,一马当先。
因此,村里人都叫他二鬼子。
村里人说他是二鬼子,不是歹意。
一是他的形象逼真,二是特指他的勇气和胆量。
一袋旱烟,他很快就要吸完了。
这时,灰色狼狗冲着河川下游汪汪地叫起来。
他厌烦的向大狼狗踢了一脚,狼狗不但没有停止吼叫,反而顺着东边的陡坡,怒吼着快速跑了下去。
这时,郎鬼子才发现,黄豆大的雨点开始三三两两落下来。
雨点砸在地上、树上、沟边、猪圈上、鸡舍和狗窝上,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