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略显得有些沉重。沿着东海道行了数里,即分成两路,利家向西回荒子城,汎秀与成政则是去清州。
一路之上并未再提起蜂须贺的事情,汎秀倒是想偷偷瞄一眼箱子里的内容,不过想来成政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也干脆作罢。
清州城毗邻国道,策马而行,不过几刻钟的路程,就已看到了城头的木瓜旗。
因为是节日的关系,城里的侍卫大多回乡,只在显眼的地方站着三两个举着枪的足轻。
汎秀和成政已是城中的熟人,自然不用通报就走了进去。然而到了内城的门口,却被满脸暧i神色的侍卫拦在外面。
信长的御殿,隔音效果自然是很好的,站在外面,听不出一丝响动。
过了半晌,才有内侍走出,二人方获准进入。
信长披着宽松的吴服,斜倚在榻榻米上,神色怠倦,面上还有些未曾退去的潮红,仿佛刚刚经过什么剧烈的运动。
汎秀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情形,下意识地瞥了成政一眼,后者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未有半分变化,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呈上蜂须贺小六的献礼,未及细禀,却听见城馆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佐佐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纵然今天日子特殊,放任旁人在御馆中喧哗,总是侍卫们的失职。
信长却是满不在乎,未见愠色,只是示意汎秀将房门打开。
拉开门闩,一个人影撞进来
“刚刚得到的消息,信光殿下在那古野城遇刺了,现已昏迷不醒!”进门的池田恒兴,想来近侍之中也唯有他敢不经通报就往里冲了。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跌倒在地上,连对信长的尊称都省掉了。
“你说什么?”信长一跃而起。
池田恒兴喘着粗气,面色惶恐,说不出话来。
佐佐成政神色尚自镇定,但也是不知所措。
平手汎秀倒并不觉事情多么严重,然而也是惊讶莫名。
按照山冈庄八的说法,织田信光被刺杀是因为家臣与侍妾的私通,而这一点,岂不是已经被自己道破了么?
果然稗官野史,不足为信么
胡思乱想的时间,信长已经逐渐镇定下来。
“胜三郎,快去给我备马!”
“内藏助,甚左,你们去找林佐渡和权六,日落之前我要在那古野城看到他们!”
三人依命而出,踏出内城的时候,依然能听到信长大声使唤下属的声音。
与成政一同取了马匹,商议到柴田的下社城离清州更远,就由马力更佳的汎秀前往。秀江终于不用有了独自奔驰的空间,连行了二十余里,居然未见疲态,汎秀不由心生赞叹,又念及柴田赠马之恩,实在难以报答。然而尾张形势,随着信光遇刺,只会更为紧张,日后见面,恐怕就未必是以同僚的身份了
下社城的外延是十余丈方圆的墙垣,规模比清州城要小得多,但门口把守的卫兵,却比信长的亲侍还有精神得多,想来织田家第一猛将,练兵又岂能没有些手段呢?
于是驱马上前。
汎秀单骑而来,胸前虽绘着织田家的木瓜纹,但却并未获准放行,反倒被卫兵用弓箭对着,声称要请示城内的大人。
正处尴尬之际,却见城内有人听闻门外喧哗,出来打探,正巧是见过两次面的柴田胜春,方才得以进入。
“汎秀殿,真是得罪了!”胜春颇有些过意不去。
“胜家大人治军严明,在下深感敬佩。”这句话说出来倒并非全属客套。
见了胜家,未及寒暄,就直秉公事,后者亦是果断十分,立即命人更衣备马。
潜意识中,汎秀觉得柴田胜家的惊讶和痛惜并不似作伪。
“难道我就是那种可以被一匹马收买过去的人吗?”于是自嘲地笑了笑。
事态紧急,柴田也只带了几个子侄辈,策马奔向那古野城。
或许由于双方都不是前田利家那样的“自来熟”,一路之上,颇有些沉闷。
到达事发地的时候,离日落还有不短的时间。而路程要短上许多的林氏兄弟,却只不过早到了两三刻钟而已。
拴住马,走近城内,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个人。正中端坐的信长,正在向信光的两个儿子和几个家臣文化,两侧则是闻讯赶来的织田家的重臣和一门众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织田信行。
与想象中的肃穆不同,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片嘈杂。
汎秀悄悄退到角落,找到了佐佐成政。
“如何?”
“错综复杂,一言难尽”成政环视厅内,“是被忍者的淬毒暗器所伤,大夫暂且压下了毒性,但已是元气大损,恐怕”
“这样啊”汎秀点点头,“那么错综复杂是指”
“多数人认为是武藏公子织田信行那一派下的手,甚至还隐隐点出林佐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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