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打算拿来当柴烧的树墩多得很,找了只粗大的,锯成一样长短,表面刨光滑,四只拿来当桌腿,四只拿来当凳子。
由于这块桌板非常沉重,放在四个树墩上也不会摇晃。张辅表示很满意,但那四个木匠表示反对,又忙活了一阵子,凿出榫卯,将桌面牢牢接在四个树墩上。
除了四个树墩凳,又做了四条长凳,就是拿一筒原木,把树干略为修整,刨平表面再对半剖开,下边支两段厚木头就是一条长凳了,怎么制造是他们的事,张辅只负责设计。
还别说,这套桌凳兼具简洁粗犷的美感。
高小平又问:“张校尉,桌子做好了要上漆,漆成红色吧?仓库就有”
“不!!”
张辅惨叫一声。这张桌子要漆成红色那可真成了四不像。他赶紧说:“千万不要,漆几层桐油就可以。”
做家俱需要桐油,因此他们墩里也还有一些。
“张校尉,这桐油没颜色的,那不是等于没漆一样?”
“不不不,千万要听我的!”桐油怎么会等于没漆呢防虫防水不是?而且漆上去油光发亮,多好看啊。
尤其是白桦木这天然的花纹,这美妙的节疤和树瘤
高小平真的急坏了,这些桌凳看上去虽然粗陋不堪,但是还真的不碍眼,如果漆成红色得有多漂亮,最好上面还画上“猴子偷桃”“蝠禄寿”这样的图画
他拗不过张辅,只好一边往桌凳上漆着桐油,一边心疼这些木头。
“戴个面罩啊!没有?拿块布巾绑在脸上。”
空气中满了桐油的刺鼻味道。众人都绑了一块布巾在脸上,虽然憋气,但总算没那么眼鼻了。
这些戍丁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原始简陋的桌子,他们做个凳子都要一丝不苟,桌腿都要雕花的,哪里见过这种粗犷的东西?
但是对张辅,他们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胡闹的。
等高小平漆好桌凳,隔远一看,不得不承认,还是挺漂亮的。
现在,写个文书就方便了,吃饭再不用蹲在地上。
剩下几条长短不一的木板也不浪费,往墙上一钉,上边可以放碗盏等杂物,看上去也颇美观。
王四良最为高兴,他光着头也不戴个帽子,衣服褡绊又扣错了,一双翰鞋趿拉着,也不看看漆有没有干就想往树墩上趴。
“小老大啊,还是你秀才兵有本事,这木头多的是,咱们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呢?”被薛大个子一把逮住:“别乱趴,漆还没干呢!”
如果不太计较没有电、没有络的话,张辅觉得这里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苦。屋舍、用具都是新的,虽然不是十分整洁,但也过得去。
这地方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其他人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倒也罢了,张辅首次觉得早睡觉早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不再晚上不肯睡,早上起不来。
他清点过粮食,仓库里囤得足够七个人半年吃的,小麦,高梁是主食,这些是朝廷发放,洪武皇帝当国,边关查得非常严,以往贪污军粮的贪官都给粮食活活压死了。
尤其是郭恒案发生以后,死了多少贪官啊,粮食查得最严,谁还敢克扣军粮?每墩的粮食都拨得足足的。
取暖也不愁,墩里围墙下堆着很多杂木,都是戍丁们刚来大风墩就砍好的,晒了一一个夏天,为防止淋雨,上边还盖了毡布。
张辅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又指挥戍丁们劈了一下午的木头,墩墙下码得整整齐齐的,堆积如山。
这样子的话房间内即使是大雪天也温暖如春,只是瞭望的时候要站在高高的墩台上,接受西伯利亚寒流的暴烈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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