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不让你进,嗣昭不见客,你跟我呱躁又有何用?我就是个看门的。”家将班头史匡懿大声说道。
郭崇韬说道:“可是他吩咐的,这东跨院还是王氏驼队太原分号,让我打了这么多书案箧筪,可让我弄到哪里去。”
史匡懿同情的说道:“先找个地方存放吧,至少今日不能进东跨院。”
敬思大声说道:“入娘的,你史二好好的沙陀男儿,如何给南蛮儿做起了门子。”
史匡懿无奈的说道:“我知我干你不过,可是你何苦为难我。”
高文集凑到史匡懿身边,低声说道:“我有重要消息,要向嗣昭回禀,别人他不见就罢了,若是我也不见,可要出大乱子。”
史匡懿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嗣昭今日不见客。”
东跨院月亮门外,已经吵成一团,庭中却十分安静。
嗣昭盘膝坐在书案之后,默默看着庭中的枯树上,一只鸟雀在快乐的鸣叫。书案上打开了一本《地藏经,却一页页没有翻动。
自从他莽撞的拒绝了聂记提亲,就把自己关在了东跨院,一个人也不见。不知为何,他心情烦躁,头脑之中一片混沌,无法集中精力思考问题。
他以为只要一个人静静就好了,但却喜欢上了这状态。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真的要比奋力拼搏惬意舒适的多。
可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将再也无颜见呼兰了。明年他就要15岁了,明年的这个日子,他将要参加鞑靼部的那雅尔大会,是草原英雄,还是长城笑柄,就在那一日。
不不,如果那时的王氏商队还没有到达太原,他就已经是长城笑柄了,等不到那一日,他就会被鞑靼贵女鄙弃。塞下的规则严酷又公正,对失败者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蚀掉信托资金,就永远无法抬头做人。
可他就是喜欢现在这感觉,他疯狂运转的心安静下来,使他能够感受到来自南方的风,树木在发芽,鸟儿在歌唱,地下的虫在醒来,试图挣脱泥土的束缚,感受阳光的光明和温暖。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枚树叶随风飘落。
不,这个季节还没有树叶,不是树叶,是点青郎来了。他没有碰弓囊和箭胡禄,养父给他的强弓就在席上,触手可及,弓弦已经上紧,随时可以杀人。
他甚至没有动,给这些讨人嫌的家伙一个机会吧,自己落单的时候可不多。如果他们运气好,也许就能结束自己这倒霉的一生,至少自己像个战士那样死,致命的伤口,血流满席。
不过有些好笑,点青郎并不讨人嫌,甚至让他有几分喜欢,也不是来杀人的。
今日的葫芦娘,依然是白衣蓝裙,淡绿比甲,碧玉簪。让他豁然想起了潇湘馆,走廊上曾经的惊艳一瞥,风吹着她的秀发,似乎脸色也没有那么黄了。
这一刻,他觉得这黄脸小娘是如此的轻盈,似乎就是树上鸟儿的化身。她款款登堂,竟然露出灿烂的笑容,让嗣昭感到了春天的温暖。
葫芦娘走到嗣昭书案前5步,嗣昭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忽然,太原小娘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你犯了大错,在这个距离上,你的箭可没有我的弹弓快。”
嗣昭镇定的说道:“没有人在5步之内,会用弹弓杀人。。。请坐吧。”
葫芦娘款款坐下,嗣昭掀开茶承的布檐,从炭炉中取出一块烧红的炭,放在小茶灶上,开始烹茶。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掩盖他现在的软弱,他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没有持弓杀人的勇气,也没有抵抗的欲望。
葫芦娘并没有发觉嗣昭的异常,她轻声说道:“聂记又请我保护聂小娘,我来是想问问你,你会杀那小女子么?”
嗣昭淡淡说道:“既然聂记跟点青郎订了约,就杜绝了我请你杀她的可能。。。可惜,聂老夫人是白花钱,我为何要杀害聂小娘?”
葫芦娘笑道:“杀了她,聂记就再无适龄女子,联姻也就再无可能。”
嗣昭镇定的说道:“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随意杀害无辜之人,田膨郎我都不杀,又怎么会害聂小娘,聂老夫人太小看我沙陀儿郎。”
葫芦娘却忽然大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香肩抖动,露出雪白的牙齿。嗣昭一边用杵臼捣着干姜粗盐花椒之属,一边平静的说道:“王某真的那么好笑?”
葫芦娘渐渐收了笑,郑重说道:“沙陀郎君不好笑,相反很可敬,如花美眷,万贯家财,全不动心,话说的如金如铁,世上男人几个能做到?沙陀郎君心中那位女子,想必十分出众,不知是何等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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