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央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司妙之坐在床边，斜斜倚着，往日精致的妆发此刻略微有些松散，一旁的小厅里，两个哥哥也是一副许久未曾合眼的样子。

姜未央轻唤了一声：“母后”

床边的人便立刻转醒，看着她这副清醒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楚楚呀，感觉怎么样？这次还好你哥哥把你救出来的早，只受了一丝皮外伤，不碍事。以后不许一个人出去，出院子就带上侍卫，听到没有，你这次吓坏母后了。”

一旁的姜炽和姜毅闻声立即凑过来“妹妹，以后出门哥哥陪你。这般柔弱的样子，多容易被欺负。”

“让太医再瞧瞧。”姜毅说完便转身吩咐下人，就看见司明山站在门口，微点头示意道“这会子刚醒，进去看看吧。”

等司明山也凑到床边，姜炽才把眼神收回来，看向来人“明山？什么时候来的？”

“妹妹受伤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一会儿明峰也来。”

“你们呀，就宠着楚楚，都是成家的人了。”

“姑母这话就见外了，这一辈就这一个女孩，断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司妙之温柔一笑：“好好好，你们这般模样我自是高兴。但大男人围在小姑娘面前实属不妥。站远一些，让楚楚这会子再休息休息。”

“姑母考虑的是，我们出去等着。”

姜未央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自己这般盘算，实在是不想连累母亲为自己操劳。“母后，儿臣不孝，让你担忧了。”

司妙之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将她零碎的发丝缕到耳后，又拉起她的手道：“傻孩子，跟母后说什么对不起。我的女儿，就应该我来照顾，谁来我都不放心。我们家楚楚呀，将来嫁人了也要找个会照顾人的，不然母后可不允。”

“不嫁人，就陪着您。”

“傻孩子。”掖了掖被子“再休息会儿，一会儿太医过来再瞧瞧。后晌要是还有精神，就让你父皇给你讨回个公道。”

“姜魄他……”

“别担心，有母后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睡吧。”司妙之轻拍了拍被褥，起身离开。待司妙之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姜炽几人还站在院子里，司明峰这时候也过来了。

“姑母，楚楚怎么样？我进去看看。”

“让楚楚再休息会儿，其他事情后晌皇上过来了再议，都回去吧。”

“这样的话，不如大哥，二哥和老四我们去书阁挑几本书，给妹妹最近解解乏，打发打发时间。”姜炽回头看向司妙之“母后，儿臣先送您回去。”

“不了，你们兄弟也许久未见了，母后就不打扰你们了，我等太医看过楚楚后就回宫。”

“母后，您回去休息吧，儿臣来等太医。”姜毅冷静的，沉沉开口。

“怎么母后说话都不听了，去吧，别耽误了。”

姜炽一行四人向藏书阁走去，一路上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到了藏书阁呆了半刻钟之后才开始有稀碎的交谈声。

“一般藏书阁就是晨时收拾，下次来收拾估计就是午时了。下人们刚走，这会子没人。”姜炽温声道。

“小心为好。我派人在外边盯着，有人靠近就过来禀报。”

“有些事旁人是万听不得的。且还是远些的好。”

待确认外界听不到任何动静之后，司明山才再度开口：“楚楚是如何到姜魄府上的？你们做的？”

姜炽紧皱的眉头不曾散开“我段不会拿楚楚的安慰来开玩笑。成也败也，楚楚都无需牵扯进来。”

“姜魄昨日的行为我是看不懂，这一说着实不沾边。”

“姜魄这一步把自己走到了死路上，他没有那么笨，也没有欺辱楚楚的胆量。若不是我们四人，那……”司明峰渐渐有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想法。

“不可能，楚楚没经历过这等子事情，自然也想不到算计别人。”姜炽话音未落，一旁姜毅出口道：“我，我干的。”

众人皆是一滞，又皆抬眼看向面前这个一身玄色衣衫，向来少言少语的少年，继而又看见他缓缓开口“打压姜魄，只有这么做。”一言一行，沉稳的不像样子，仿佛刚刚因自己受伤的楚楚是个未有分毫交集的陌生人。

“你——，这等子事儿，是你该做的？利用楚楚？”司明峰的愤怒丝毫不加掩饰，直直的怒气像姜毅撒去，眼看着就要动手。

“老四，你怎么想的？”司明山蹙眉道。

“没怎么想，如果这次不用楚楚，放任姜魄就是养虎为患，日后就会是我们两族人的血雨腥风。”

“你现在沦落到这副田地了？就那么没有法子了？”司明峰怒气丝毫没有因为姜毅的解释而减弱。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三位哥哥放心，今日一过，姜魄快活不了。”

“火也是你放的？”

“是”

“你简直是胡闹，今日是伤的不重，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万一伤的重了，你……”

司明山拉住这会子满身满眼怒气的司明峰，以近乎劝诫又无奈的口吻道：“放火这般不可控，把楚楚的命如此儿戏，着实是太过冒险。”

“我别无办法。”

“此事，今日我做主，既然此事已成定局，不容再议，楚楚受的苦，我们从姜魄手里讨回来。至于老四，等解决的姜魄我们再好好和你算这笔账。”

眼前的男子不曾有半分动摇，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古水无波，深沉的不像样子。姜炽觉得此刻的姜毅越发陌生。自楚楚出生，姜毅向来对楚楚宽容，对于她一切的举动无条件的默许。旁人进了他的书房，必是被他冷言冷语给丢出来，但对楚楚，确实能允许她在书房毫无体统的睡上一觉，打翻了墨汁，毁坏了字画也未曾不满半分。楚楚慢慢长大，外面的异声越来越大，但凡是他听见有人议论楚楚，定是杀气满溢，给楚楚讨个足足的公道。如今，竟忍心将她陷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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