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唐天下,难道还有谁敢赖他的账不给?
仅只是粗略计算一下收入,程咬金便忍不住咧开大嘴,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程处默跟随在父亲身后,能够清晰感受到父亲对于钱财入袋的开心愉悦,心中忍不住腹诽,堂堂国公、贞观勋臣,怎地就这般贪财呢?
“今日有驿站速递的消息,说是越国公用不了几日便会抵达姑臧城,也不知是否有父亲回京的调令随行而来。”
虽然算是“二代”之中少有肯吃苦的子弟,戍守河西也不曾有半句抱怨,可若是能够回去长安花天酒地、纵享富贵,谁又愿意待在河西呢?
再是东西通衢、繁华兴盛,又怎能与长安相提并论呢……
程咬金笑容收敛,哼了一声,不悦道:“小人得志、不知深浅,吐蕃也好、大食也罢,皆是一场巨大危机,是他一个小儿就能玩得转的?陛下也是糊涂,只知对其宠信,毫不顾及局势危厄,简直胡闹!”
心中自然是不满的。
想他程咬金贞观勋臣、战功赫赫,身在河西戍守一方,局势危机之时陛下却宁肯将房俊小儿派来,也不肯让他就近接任弓月道行军大总管,让他颜面何存?
小儿辈窃据宝器,欺人太甚!
程处默自然不会掺和这等话语,牵着战马问道:“那父亲是否还回长安?”
最新在!
“回个屁!”
程咬金骂骂咧咧,手里马鞭指着一望无垠的棉田,蓝天之下、棉桃如云:“与其回去长安受那些鸟气,何如在此耕耘收获?一个个棉桃就是一枚枚铜钱,望之心舒神畅、如饮甘霖!”
一匹战马由远处疾驰而来,轰鸣的啼声惊动田里采摘棉桃的农夫,纷纷抬起头望过来。
战马由远及近抵达程咬金父子面前,马骑兵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启禀大帅,新任弓月道行军大总管、太尉、越国公房俊抵达姑臧城外,请大帅回城迎接。”
程咬金蹙眉:“那混账不去找凉州刺史郭广敬,寻老夫作甚?”
骑兵未答,程处默则赶紧问道:“同行是否有传召之天使?”
骑兵忙道:“有!说是陛下召回大帅的诏书,就在其中!”
程处默道:“父亲,你看……”
程咬金已经一把夺过马缰,翻身马:“房俊小儿自是不必理会,他想见我、我就得见他?不过倒是不好让天使久候,且随我回城看看!驾!”
一夹马腹、勒住马缰,战马便放开四蹄,疾驰而去。
程处默:“……”
还说什么待在河西种棉花呢,结果天使一到马急不可待……
口是心非,嘴一套、心里一套!
呸!装啥呢……
心里蛐蛐,嘴却一个字都不敢说,赶紧跳马背追着回城去了。
……
姑臧城外,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候在长亭,房俊与崔神基坐在亭内歇脚,这一路日夜兼程、策骑狂奔,即便是房俊这等身体素质都觉得两股战战、浑身酸疼,更何况是一贯养尊处优的崔神基?
崔神基揉着双腿,感慨道:“少年之时亦曾投身军伍、随军征战,虽然比不得太尉您勇冠三军、战无不胜,却也冲锋陷阵、毫无畏惧。然而身在中枢才几年,便将以往的弓马功夫全部丢弃,连骑马赶路都倍感辛苦,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至哉斯言,诚不我欺。”
房俊喝着驿卒送来的茶水,笑道:“崔兄有此自省,殊为难得,不过世间之人大抵如此。往昔征战四方所为自是建功立业,如今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难免文恬武嬉、耽于享乐……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崔神基:“……”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这话听起来却不像什么好话……
“下官此番受陛下简拔,忝任凉州刺史府主簿,自感责任重大、诚惶诚恐,却不知太尉可有赐教?”
崔神基虽然年长,但却将身段放的很低,即便此前担任“黄门侍郎”已经算是简在帝心,在房俊面前却不敢有半分骄狂自得之色。
越是在陛下身边,越是明白陛下之于房俊的重新、倚重,君臣之间自然是有矛盾的,但迄今为止,房俊依然是陛下最为信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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