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岁辍学跟着师傅去学厨,二十岁的时候我在师院食堂打工,那个时候就遇着了我的妻子。当时她是师院的一个学生,学化学的,人很单纯。”京远鹏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了往昔,“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就那么鼓起勇气去追求一个大学生。”
杨可宜觉得,这个故事的开头,就像她小时候看的台湾偶像剧一样。
“她大学毕业我们就结了婚,那会儿她在中学教书,而我,也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开了一家小饭馆。小饭馆生意特别好,从中午十点开始营业,午餐、晚餐还有夜宵,不到三年的时间我就积累了足够的资金,又买房又买车。”京远鹏不自觉点燃了一根烟,杨可宜也没有去阻止他,“年轻人有了钱,还会想更有钱,恰好我学厨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师兄,计划着开一家高档酒楼,于是我将自家的房子做了抵押,算是入股……”
“但是呀,酒楼经营不善,我们为了赚钱,就做起了违法的勾当,纸包不住火,不多久就被就被勒令停业。我那师哥倒是人精,卷了账上所有的现款连夜逃跑,留下一堆烂摊子要我来处理,银行来收房子,我们一家就被赶了出来,那时候的京海,才刚刚一岁……唉当时真是天塌了一般。”京远鹏手中的烟卷只剩下半截,他狠狠吸了一口,“就在我以为自己再没办法东山再起的时候,我妻子站了出来,她去求她爸妈,把自家的祖屋拿去做抵押,她去跑信用社、去办贷款,有了这笔贷款,我才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京远鹏吸完一支烟,在地板上摁灭了烟头,然后又点燃了一支,整个楼道中已经弥漫着烟味,“天无绝人之路,恰好遇上北水市要加紧发展旅游业,于是我们就在文化园旁边租了一栋居民自建房,搞了个小旅店,餐饮住宿一体化。但是开店初期,人手紧张,为了节约本钱,我妻子辞了工作,来店里帮忙。那时候,真是不怕辛苦,拼了命的挣钱。不多久,我们手头的资金越发宽裕起来,于是我就连租了周围好几栋房子,几次精装修过后,才有了现在的星海假日酒店。”
杨可宜点点头,她自是能够体会这种相识于微时,然后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的感情。
“京先生,你太太的病,是先天的吗?”杨可宜直截了当地问。
面对这种有些冒失的问话,京远鹏表情却淡淡的,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是先天的,是被我气的。”
空气凝滞了片刻,京远鹏又道:“我为了拓展业务,自然少不得逢场作戏,久而久之,也就有一些弄假成真的事,她受不了,闹得不可开交,就这么拖了几年,我也并不太在意,反正离婚是不可能,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但我没有料到,她换上了抑郁症,还……割过一次腕、吞过一回安眠药。”
杨可宜静静地听着,她猜想,大约吴喜悦那些所谓的传言,应该是真的。
“两回都救了回来,不过病情却不是很稳定,时常会复发。我找了个看护守着她,自己觉得糟心,就不经常回去了,她也不想见我,一年之中多半的时间都住在郊区。”京远鹏吸完了第二支烟,用脚踩灭了烟头,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而痛苦,“可是……京海,怎么也像他妈妈一样,得了这种病。上次他发病,医生就说,这是躁郁症,比普通的抑郁更加可怕,病情一旦加重,就完全有可能失控,轻则损己,重则伤人。我以为医生是骗我的,就联系机构,请了外国的专家来远程会诊,可是……医生说的话却一个比一个难听。”
京远鹏情绪有激动,“我就想呀,病就病了吧,混个大学学历以后回来接班就是了。所以,他刚刚可以达到出院标准,我就请医生开了证明,然后亲自去学校给他办了复课。可是,却出了这样的事,不仅毁了自己的前程,也害了无辜的人,这真是我的报应呀!”
京远鹏说罢,竟双手捧着脸,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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