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再救
“每一艘靠岸的船都要经过严格检查,咱们前面还排着十艘,还得等。”梅虎说。他的假发被梅效白剪了两剪子,吊在耳朵上面像个锅盖,稍不留意就翘起来,他现在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不停地撸头发。
梅效白站在离码头不远的岸边,夜风袭来,衣袍哗哗作响。
不远处东一堆西一伙都是等船的人,心浮气躁,说话声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今晚月色很好,映在沧澜河面,波光粼粼。
梅虎的一名手下匆忙跑过来附耳对梅虎说了句什么,梅虎大惊失色,被梅效白正看在眼里。
“什么事?”他问。
梅虎挥挥手,对下属说,“接着打探。”那人飞一般地跑开了。
“老爷,”梅虎舔舔嘴角,“其实也没什么事。”兰清若的事情他从头看到尾,今日一走,也许梅效白就能抽身离开。
“到底什么事?”梅效白皱起眉头。
“是、、、、、是兰小姐!”梅虎没好气地说。
“兰小姐?什么事?!”梅效白上前两步。
“兰小姐和肖九扛上了,她吩咐梅香她们配合她演戏,现在正在利都饭店闹呢,真看不出她还有这个能耐。”梅虎嘟囔道。
“什么?!”梅效白大惊失色,拔腿就要走,被梅虎一把拽住,“老爷,梅小姐这么做也算胆大心细,哪个革命党会像她这样光明正大地闹,她越闹,肖九越相信她,我估计,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还等您走了,也算知恩图报的人。”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梅效白大踏步地往外走,“快去叫车。”
“老爷,”梅虎没听他的,气鼓鼓地,“您再靠上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总不能一直演这个戏。”
梅效白没犹豫,“你知道这几天为什么庆丰一直封锁着不解禁,革命党一直在对汪东才行刺,她一闹很易被人利用,这个时候武仁合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那,哎。”梅虎已经冲了出去。
黄包车夫一路走一路断断续续地说,“哎哟、、、、、你不知道、、、、、原本大家伙心里就有气,现在这些人针对一个弱女子,谁还看得下去,这一会儿功夫我就拉了三个客人去利都饭店、、、、”
“那你怎么跑河边来了?!”梅虎没好气。
“也有人胆子小哇,原本明天走的,现在就来等船,怕引火烧身。”
“快点,还不够你贫嘴的。”梅虎狠厉地说。
梅效白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很明显感觉到一股子向利都饭店奔涌而去的劲风。
他闭上眼睛,梅虎说得对,兰清若这样大张旗鼓地闹上一场也许从此就能挣脱与他共同做下的谎言的陷阱,没了肖九的怀疑,他与她何时分手,因何原因分手就不会再引起人过多的关注。也许他不出现正合她的心意,他虚虚地抓了两把,心里对兰清若的佩服变得有些晦涩。
“到了,老爷。”梅虎在身边轻声喊。
“停。”梅效白叫停黄包车,远远地下了车。
远处,利都饭店门前人声鼎沸,不断地有人挤进去,又有人不断地挤出来,断断续续地顺着饭店门前的朝歌大街往南,已经形成了一条有些气势的人流。
路上,他听梅虎说了兰清若的‘闹’,也听了她的安排,不能用心细,只能用大胆来形容。
他抬头看向三楼楼顶那个黑漆漆的鸽子楼,只能看见月影下几只被惊动的鸽子时不时起起落落。
“你去打听一下。”梅效白对梅虎说。如果事情圆满解决,他愿意成全她的勇敢自卫。
“好。”梅虎一把扯下假发,露出光秃秃的脑袋,佝偻起身体,一个老妪迅急地钻进人群。
梅效白又看看群情激愤的人群,他们都是被困在庆丰的外地人,能够住得起利都的人钱和权必定占据其一。
兰清若闹的事虽然突然,能够利用的人却大有人在。他越想越焦虑。
梅虎跑回来,“人被杨主张的人带走了。”
“为什么是杨主张的人带走的?!”梅效白诧异道,“武仁合没来?!”
“来了,武仁合,肖九,连汪东才的卫队长陆川都来了,杨主张的人是后来去的。”梅虎说,“门前的人都去杨主张的司令部示威游行去了。”
梅效白点头,如果是陆川或者武仁合出面抓人,这些人就会去达济苑堵人,行刺汪东才的人必定会趁乱行事;而杨主张抓了人可以归咎于军人的鲁莽也能说成抓嫌疑犯,军事镇压都说得通。
“小姐,怎么样?!”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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