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为止,雨落城死了多少人?大致推测一下,不用说具体数字。”风吹乱了她微微淋湿的头发,她的脸惨白无血色。
“一百人左右,打捞浮尸已有七十多具,从水中捞的活人有二十人。”
“水已淹入南端,敢问大人们会弃城吗?”
“相师大人说笑了,死守一座城,不弃一个人。这是任何一个人身在职位上的的原则。”
“明白了,大人们不是还要疏通上流河道吗?再待在这里水就要淹上来了。”
“先再看一会儿,”这时,河道总督出了声,“还需要再派人手从上流阻绝水流,雨若不停,这水便不会止。相师如若真有能力,便让这龙王歇歇吧?”
施凉沫:“我尽量。”
城楼上能望见城中洪灾泛滥的景象,相信再过不了半日,便会气势汹汹冲上城楼。乐山下的西城楼已经被淹没,还剩南城楼和东城楼。
“师父该怎么做?”下了城楼,方一扇问道。
“神仙之间的事我不想插手,今夜把龙王庙都砸一遍,说不准龙王一怒,我们就能见到龙王了。”施凉沫这么说道。
方一扇怀疑耳朵出了毛病,又问了一遍:“师父刚刚是说……”
“砸龙王庙。”施凉沫再次重复一遍。
脑海中出现一个人,这行事风格真……莫师妹。
“可是龙王庙不是已经被冲垮了吗?”方一扇不明白她的意思,就连红绒团也好奇了,静静的看着她,就等着她的下文。
“雨落城这边已经垮了,那么我们就不用管这个地方的龙王庙。我们只需要把雨落城周边的龙王庙都砸一遍,你要是不明白,那就等今晚了。今晚你砸了之后,你就明白了。”
“要是冒犯神明了,我们会不会就死了?又或者万一,他不出现,反倒也来雨落城掺和一脚,到时候雨落城的雨越下越大怎么办?”
“那他就是自找死路,我不信他会自找死路。”
“可……师父不作法请龙王吗?或是让雨神离开雨落城。毕竟这才是事情的开头。”
“跟了为师这么多年,我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我没这么大的面子。”
“这法子总有些不妥,万一龙王庙请不来龙王,师父岂不是……丢了面子……”方一扇话到后面连声音都断了。
“我算出来这次的祸事在龙王和雨神身上,我们区区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请的动龙王和雨神?毁了龙王庙,余下的事今晚我再告诉你。”
方一扇:“可师父为什么不现在去?”
施凉沫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哪有人会光明正大的做坏事?除非你不怕死。白天做坏事被发现的风险大,我们需要捞取一部分人心。你砸龙王庙被人看见了,那么世人就会把你当成一个疯子。不但不尊敬你,反而还会厌恶你。龙王的信徒何其多,要是我们当着他们的面砸了龙王庙,龙王的信徒就会来砸我们。到时候事还没做成,就被赶走。多么亏?而且我们的身份是度川国的相师,名声在外,要是传出去了,将功折罪倒是没折成,反倒背上千古骂名,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惹人笑话?”
好半晌,方一扇都没说话,雨声急切,他像是在透着她看另外一个人,久久才道:“师父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施凉沫挑眉。
“师父知道柒里枝斋吗?据说柒里枝斋的主子是一个叫古棠的人,柒里枝斋有一些人原本是天宫的神,后来他们离开了天宫。师父,我想着,既然是天宫的神,那么他们和雨神应该也打过几次交道,不如我们去寻求他们的帮助,如何?毕竟砸龙王庙这风险太大了。”
一个字一个字听完,施凉沫点了点头,格外镇定。反倒是红绒团,表情一下子不好了,手不停的梳理着自己身上的毛。
“世间竟还有这妙地,他们是隐居山林了吗?要是没隐居山林,我们还可以去找找看。”
眼神来来回回在施凉沫身上扫,疑问:“师父不知道柒里枝斋?师父身为相师,不知道柒里枝斋的存在吗?”
施凉沫了然,半忽悠道:“做相师这一行,靠的是口才。为何那些江湖半仙没爬到一国相师的地位,是因为他们口才不佳,我们并非大家族出身的人,没去过九重门,不了解仙人,不了解度川国之外的事不足为奇。反倒是徒儿你,从哪儿听说的柒里枝斋?如果是道听途说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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