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天空布了几颗零零碎碎的星,似璀璨的玉石。
露水正悄无声息的笼罩着整个京城。
刚从屋内退出来的向南在看见急匆匆朝着自己奔来的人,怔了一怔。
等人走近后,她才开口,“五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站在向南眼前的少年,清秀的容颜上布满了担忧的神情,“我听人说起四姐病了,我不放心,所以特意回来看看。”
从太学到镇北王府,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向南看着身前风尘仆仆的五少爷靳笙,知晓他一定是连夜赶回来的,披在他身上的斗篷,早已变得湿润。
她翕了翕唇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响后,她才道,“四小姐还未睡下,奴婢这就进屋帮您通传。”
向南又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幽的香味。
左边临门高几上的白玉细颈瓶里面,插着几只含苞待放的紫薇花。不远处软榻旁摆着檀木小几,放在小几上白玉镂空海棠纹的香炉缓缓地溢出淡雅的香味,青烟缕缕,经久不散。
四小姐靳瑟正依在大迎枕上,面容在这丝丝青烟后,显得模糊至极。
“小姐!”向南走近后,低声说,“五少爷来看您了!”
靳瑟抬起头,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高兴,又在下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他进来。还有,夜里寒气重,你让柳妈妈去给五少爷准备一碗姜汤驱寒。”
向南顿时心里一喜,“奴婢这就去!”
等向南退下,靳瑟才抬起头来,再一次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红木雕祥云拔步床、缠枝紫薇铜镜、四扇绣百蝶穿花屏风……临窗的花梨条几上,还摆放着她嫌弃了许久的桐木瑟。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紫薇院。后来,镇北王府败落,偌大的府邸逐渐荒芜,这座院落里的紫薇花再也无人打理,满院萧条。
而她身边的向南,在陪同她一起去了北镇抚司府后,便嫁给了外院的管事,从此消失在她眼前。
到了最后,她身边只留下了一个柳妈妈。
现在,一切都安好,她们都还在。
靳瑟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狐裘大氅,暗暗的吐了一口浊气。
向南说她前几日晕阙在祠堂里,若不是靳老太太开恩,她怕是要饿死在祠堂内。
靳瑟的记性并不好,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件事情。
在她十二这年,因为练瑟太枯燥无趣,便偷偷溜出来,在小厨房里随意拿了一碟点心回屋用了起来。
她回屋不久,她的父亲便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那时的靳瑟被打的神智模糊,等她清醒过来想要询问父亲自己做错了什么时,却被父亲身边的管事送去了祠堂里。
后来她才知道,她拿走的那一碟点心名叫荔枝水馒头,是骆明月用了几日的时间,特意为她有了身孕却胃口不好的后母梅氏赶制出来的点心。
所有人都认为她故意找茬,偷吃了梅氏的点心。
连那个曾经疼惜她的父亲靳秉之,也非得让她给梅氏认错后,才同意将她从小祠堂里放出来!
她倔强不肯低头,并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找梅氏的麻烦,更不认为自己这是偷窃。最后,她因为虚脱而彻底的晕阙过去……若不是刚刚从灵隐寺赶回来的祖母靳老太太听闻这件事情后,立即派人将她救了出来,她怕是真的会饿死在祠堂内。
仅仅是因为一碟荔枝水馒头。
想到此处,靳瑟捏紧了衣袂。
“四姐!”靳笙将披风脱下递给身后的向南,疾步走上前,眼里满满的担忧,“你身子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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