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白仁甫这辈子屈辱的事,那可太多了,流血流汗他不怕,陪高官太太们喝酒跳舞他愿意,就算被人踩在脚底下当狗使唤,他也乐的开心,他什么都敢,野草一样,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在大上海摸爬滚打滚打这么些年,哪怕他先现在坐到了巡捕房唯一一个华人探长的位置,他现在还是得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对着盛嘉仪。
盛嘉仪摆摆手:“别啊,您现在是巡捕房的华人探长,您是官我是民,您犯不着这样。”
白仁甫笑的更甚:“不不不,谁叫我以前多有得罪您呢。”
盛嘉仪:“不敢当,不敢当。以前年纪小,是我得罪您了。”
白仁甫:“诶呦,您不必为我开脱,我的错,我的错。”
盛嘉仪:“我的错。”
白仁甫:“我的错。”
两人正在前院里虚情假意的互相恭维对方,“嘎吱”一声屋门打来了,原来是听到声音后知后觉醒来的安姆妈。
盛嘉仪往屋内走:“安姆妈你门开的正好,我要向你介绍,这位是法租界巡捕房华人探长白仁甫。”
安姆妈一听这样大的官,赶忙把白仁甫请进去:“我去给您准备茶水。”
盛嘉仪在门厅里脱了帽子,手套转过头去:“对了,我忘了问,是什么风把您招来了。”
白仁甫笑笑,露出两排白牙,“我是来找罗杰斯罗侦探的。”
盛嘉仪点头,指了指客室的沙发:“唔,那您就先歇息歇息,等等他罢。”上楼去了。
盛嘉仪的客套谦卑果然是嘴上说说,上楼了去了,就再也没下来过,把他一人晾在客室里。白仁甫心里明镜似得,像她这样的人,高傲的很,也阴毒的很,招惹不得。
后来倒是也下来过一次,换了身缎面的衣裳,花孔雀似的,扬着脸,从他眼前走过去,又走回来,又上楼去了,这期间没看他一眼,也没说一句话。
好在过了不久,罗杰丝与姚雨霁先后回来。
罗杰丝在看到白仁甫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家里的客室,就是一阵腿软,本能的预料到了没有什么好事,狭长的眼睛低垂着,乌睫投出了一片阴影。
白仁甫起身把他按做在沙发上:“你先别害怕呀,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我是专程来谢谢你。”他指了指桌上的锦盒:“你看看,没骗你。”
罗杰丝摇头:“不用,你现在离开就是最大的谢谢了。”就要起身。
白仁甫拦住他:“别啊,我这没有你我还真就当不上这探长,不说了,先看看礼物,礼物啊。”一边拿着礼物出来一边说:“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是自小见惯了好东西,眼刁的很,但这些你准喜欢……”这话一说完,白仁甫掩住了嘴,心觉大事不妙,怎么说漏了嘴。
罗杰丝直直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盛嘉仪从楼梯上下来:“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他看我出现在这里,可一点都不惊讶。”
白仁甫朝她摆摆手,笑了:“还是盛小姐精明。”
盛嘉仪杏眼斜睨:“你少来。”
白仁甫收回了嬉皮笑脸正色道:“这天下那有不透风的墙呐,再说了这是好事,我知道您是盛六少爷,那么就不是我压着您了,换我讨好您。这多好的事情呀,但是咱们这个合作,还是得合作下去,您说是不是。”
白仁甫自从得了些门道打听了到了罗杰丝的消息,脑瓜子一转,觉得自己就得来这一趟,起初自己只当这罗杰丝是个有些能耐的无名小卒,还好,可以随便打压。可是他要是盛六少爷那可不一样了,随随便便就大可拍拍屁股走人,说翻脸就翻脸。洋人现在赏识他,那可是全是拖了罗杰丝的功,要是罗杰丝甩手不干了,他也得玩完,他现在这是骑虎难下。
罗杰丝点头:“我答应你的帮忙,我不会食言的。”
白仁甫笑笑:“知道你是君子,但是东西我拿都拿来了,看看罢。”
他先是拿来出来两盒沙利文糖果递过来:“这是给两位小姐吃的。”
盛嘉仪只当没看见,雨霁也不好让白仁甫一直举着手,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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