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回头瞧见是母亲,不做迟疑,仍旧是不喜不悲地从容过来。
“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外婆问道。
白华点点头,白先生这便急着上前一步,把白华拉至自己的身边,小心打量着周身问道,“可有受伤?”白华只摇摇头,不言其他。
“怎不见香奴?”白先生又问。
“在后面。”白华看一眼白先生,神色稍显疲惫。
“你桔梗奶奶可有一起过来?”外婆朝那正堂看了一眼,又前进一步,贴在白华身边笑语盈盈地问道。
“桔梗奶奶已经遇害。”
听这话,外婆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眼睛瞪得浑圆,盯着白华看了好一会儿。忽得眼珠一转,嘴角微微抽搐抖动一下,遂不敢相信的继续问道,“我问你桔梗奶奶,你莫要混说。”
白华看着外婆,语气平静的又说一遍,“桔梗奶奶已经遇害。”话音刚落,外婆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白华的脸上。白先生与随侍的小厮都惊讶万分,唯独白华冷着一张脸,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白先生急忙将白华揽在自己的怀里,稍作镇定才斟酌嗔怪外婆道,“您这是做什么?”
细看那外婆的眼角里已经满了泪水,只不流出来在眼眶里打转。嘴角颤抖得更厉害些,吱吱呜呜地要说出几个字来硬是憋回去了。外婆再深吸一口气,呼出来后才又责怪道,“你是你桔梗奶奶看着长大的,报丧也是这副态度。是不是我死了,你母亲死了,你仍旧是这副态度?”
“他打小就这样,母亲您是知道的。白华心里也委屈着呢。”白先生紧张地护着白华,生怕外婆再给他抛去一巴掌。
“你又能护他多久?宠他多久?他是我们白家嫡出的独苗,试问谁不疼他,谁不紧张他?紧张、疼不是放纵娇惯,不是要叫他六亲不认,麻木不仁。”
“我知错。”白华看着眼角也已噙了泪水的母亲,站到外婆的跟前又道,“我知错。”
外婆呼吸颤抖,夹杂着愤恨、难受。她在不敢多看一眼白华,也再不敢多看一眼白先生,由小厮扶着,策着扶桑木杖颤颤巍巍地回房去了。白先生,瞧着褐裳灰裙的母亲,瞧着她那只别了一根素银簪子的发髻,忽地心头发紧。什么时候母亲不再穿最爱的红裙艳袍,不再簪精致的云钿钗簪,自己竟丝毫不知,她也是第一次注意到,母亲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她是白华的母亲,也是外婆的孩子。每个孩子潜意识里都觉得母亲会长生不老,所以鲜有关心。
外婆窗台上的芝麻油灯摇曳一阵,兀的熄灭。风过院子时树叶交叠,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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