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螺辞别不再叨扰,款款而去这便下了陡板,正顿足迟疑,忽听见两小厮招呼,“姑娘且慢一些。”她回头瞧见两人身穿青蟒辟邪褙子而来,便知是白先生的好意,急忙施礼,算是谢过白先生。
两小厮手提青古铜盘蟒纹饰的马灯上前引路,那略年长一些的又叮嘱翠螺仔细着脚下,小心湿滑。
翠螺不再搭话,只笑笑便躞蹀尾随。水光清明,印宇画楼。飞檐叠青瓦,东牖漏蛙鸣;榴花才刚谢,紫薇过墙来。
翠螺那双豆绿色的鸢尾绣花布鞋点过水面,粘连起啪嗒的脚步声,纠缠交叠,似是按捺不住的心事,清脆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巷子里。
她正满心愁绪,暗暗懊悔着不该私自夜闯白府,可一时也想不出赔礼道歉的由头来,如此一来便只剩下那蹙眉款步,且看沟水,各自东西南北流。
因顾忌着外婆,白华去捉那猫又时并未声张,只带着香奴和两个守门小厮,可这偏偏被客房中对窗而坐的祖孙二人瞧见,便悄声跟了上来。
行至北镇桥上时,白华便抬手示意几人停了下来,只道一句“我自己过去。”再不去说些废话。
香奴自是不放心,忙规劝着,“我知你的意思,也是万分相信你的,只是这离桔梗奶奶家还远一些,叫先生知道,我还好,怕他们不太好交差的。”
“猫又,太过机警。”白华转身看过去香奴一眼,虽是一如既往的冷冽沉寂,香奴却察觉出几分踏实跟坚定,只这踏实感恍惚即逝,叫香奴只得忐忑着答应。
那两个守门小厮自是不敢就这么轻放了白华一人前行,匆匆跟上只行了两步路,香奴便站过去挡住两人,“别给他添乱。”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和,却坚定得不敢让人推辞拒绝。
两小厮逡巡顾忌,在桥上踱步许久,一直朝桔梗宅子的方向张望。
风起时急水窾坎,潮落时泥腥草香。芦苇萋萋,菖蒲窈窕。沿岸的积雪草正褪绿挂黄,埋几处夏末秋虫叫声。
尾随在后的女真与天曦并不知那白华是何用意,只得躲进槐林中偷偷观察了一刻,始终不见那白华踪迹,女真这才着急起来。眼珠流转生出几丝狡黠奸诈,心中盘算着与那猫又的交易尚未完成,若真被白华取其性命,岂不白白葬送天曦那三十年的寿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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