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喊得很响,跟来的民众也像是应了号令,喊话掷地有声。
风漫过西镇桥边的雏菊丛,黄洋洋的被月光趁的发亮。有蚊虫倏忽飞过,隐匿在芦苇荡里。河水拍岸,叮当拖沓地,叫人心跟着忐忑。
大伙听先生的安排,在这布了网,又命十余壮汉匍匐隐藏,伺机行事。
而白府这边,先生嘱托一阵,叫胆大的帮佣雀子去北镇找凌霄。经过北镇桥时,这雀子竟听见芦苇荡里时断时续地婴儿啼哭声。他迟疑顷刻,这才小心地朝着芦苇荡去了。不料忽见一红光闪过,他便再无知觉。
正当那畜生掏眼而食时,只见一青鳞金角龙腾空而起,见那畜生正欲刺穿雀子的左眼,犄角已抵住他眉梢。她不曾犹豫,只一尾甩得那畜生连翻两个跟头。
原来先生听闻西镇林子发生命案时便已起疑。直到见到尸体时发现衣着干燥,不像是被水生生灵攻击过,这才断定那畜生并非隐匿水底。再看那血草时,竟逆风生长,着实奇怪,先生细细寻去,才发现,是有兽行过得踪迹。
再想那畜生故意沿着血草驮运尸体掩饰血迹,又能知晓先生与凌霄的预断,可见是聪明至极,所以不妨来一出声东击西,叫凌霄早早潜在北镇桥下,又佯装安排雀子做路人,这才讲那畜生引入圈套。
等那畜生站定了,凌霄才看清它的长相,虽是人面,却是极其醒目的吊梢眼,倒生朝下的犄角长在鼻子上,牛身马蹄,全身赤红。
不料这家伙蛮力很有几分,一头撞过来,竟撞塌了北镇桥。好在凌霄反应及时,凌空而起,否则自己却是被撞断尾巴也未可知。那兽转着眼珠,咕呱的婴儿啼声叫凌霄心焦,她再一摆尾想把它摔进河道,不料扑了空。待到龙抓死死嵌进那兽脊背的皮肉里时,它竟转身用犄角戳穿了凌霄的胳膊。
凌霄不忍疼痛从空中摔下,幻成人形跌落到草丛中。
那兽趁机奔来,一脚踏到凌霄的腹部,叫她喷出一口血来。凌霄花在她食指上荧光闪烁的,凌霄花瓣四散而开,形成一张硕大的网,牢牢禁住那畜生。
“荼蘼?”凌霄疑惑道,再想那凌霄花是识得荼蘼的,断定准是她无疑。这才怒斥,“靠吞食人眼复生,真无耻卑鄙!”不等凌霄反应,那荼蘼轻松挣脱,把那网挣破个大窟窿。
凌霄调动真气,凌霄花瓣横飞,飞刀似的朝荼蘼散去,正欲跟她同归于尽时,只见一只飞梭飞来,直中荼蘼的左眼。荼蘼啼哭一阵,凌霄趁机缠住它脖子,直至荼蘼幻为人形。金梭掉落,素女收了回去。
凌霄颤颤巍巍地走近荼蘼,只见她手捂左眼,余光愤慨悲戚。
“为什么杀了他!”凌霄言辞激愤,以致声音沙哑。她死死攥着荼蘼的下巴,硬是将她提了起来。
“你欠我的,贰负战神!”荼蘼嘴角上扬着,满是不屑。
“我欠你的,我来还呀。”凌霄盯着她,手指渐渐僵硬,锋利,刺进荼蘼的下巴,“我杀不了你,但从今,你及你的族群,只配做我的贡品。”
“我以——我的族群——诅咒——你……”荼蘼挣扎,却无济于事,不等她把话讲完,便在一计白光后化成了一只雪白雪白的狗。凌霄提着它,也不搭理素女,纵身一跃入河中,再无踪迹可循。
先生根据素女描述,这便也把那畜生收录进《万物集》中。
书云: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系蛇身人面荼蘼转世,名曰猰貐(ya yu),其音如婴儿,是食人目。
降其猰貐者,杀而后镇。其神龙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稰用稌。
及至第二年四月,槐花白如许。张水生的墓地旁开了大片大片的凌霄花。女萝也成了新一任的先生,手中常执扶桑木杖。
自打一场雨后,每至黄昏时刻,便有人在北镇桥上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时远时近、时东时西。只还顾忌着前年的事,无人敢理会。
女萝卜卦后欣喜万分,竟将婴儿捡了回去,尽心抚育。不料长成出嫁后,丈夫海难亡故,那女跟着投河自尽,只余一女,颜色姣好,尚在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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