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螺听得入神,寻一处坐下,只听江师傅细细道来。
那水生把房子翻修好后便把凌霄迎娶进门,婚礼置办仓促简单,也不提彩礼嫁妆,凌霄倒也没有怨言,爽快应下。
说也奇怪,嫁娶那日凌霄竟乘八抬大轿,伴锣鼓喧天,从镇子东边一路热闹到北镇,且不说排场,光花轿上竟也装饰着四条走龙,用又朱红漆的藤子编成坐椅、踏子和门窗,内有红罗茵褥、软屏夹幔,外有围幛和门帘、窗帘。流苏都掺金线似的,被阳光映得熠熠生辉。
拜天地时,两人更是皆红袍霞帔,水生里衣袖口宽大,丝软绢白。镶金的深红腰风紧束,暗红色的外衣上盘龙飞凤,又有黑色万字镶边,气宇非凡。那凌霄只从后面取一缕头发挽成髻,插一朵正红的凌霄步摇,袭一身红袍,遍身侠气,好不潇洒。台下宾客重重,台上恩爱情浓,潋滟春光里,喜事连天。
更妙的是婚后两人形影不离,恩爱有加,水生也再也不去那莺歌燕舞之地。哪怕是采药时,也定要凌霄跟了去才肯,恰是一对恩爱的模范夫妻,坊间的流传莫不是带着羡慕跟嫉妒的语气。
凌霄浓眉星目,颇具英气。有心人以此为谈资,加以修饰杜撰,竟在口耳相传中潇洒得不可方物,消息很快便传进东镇,传进白华外婆耳中。
外婆那时还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大家喜欢唤她的女萝。她年纪轻轻这通天识卦的能力便超过自己的姐姐女真,在小镇的名气更是盖过了自己母亲。再加上女萝长得明艳动人,又生性活泼,难免被众人追捧得有些高傲自负。这听旁人都道北镇的凌霄惊为天人,自然很是不服。每日打扮梳洗后跑到北镇的丹河桥上静静地坐着,只看着路过的两人也不搭话。
起初两人并无交集,只女萝天天去。竟有半月的光景后,凌霄便注意到这精致娇艳的少女,似乎是刻意寻着自己来的,自当是停下脚步盯着她看。女萝有些发窘,低头不答。再侧目偷看时,这才发现凌霄食指上的花形印记,花蕊处会时儿闪烁淡淡的光斑。
“张水生。”女萝突然站起来,着急喊道。
水生木愣愣地转身,扬扬眉毛,不知所以。
“你是要去采药?”女萝瞥一眼凌霄,问得一本正经,口气里是命令的,盘问一样。
“恩。”水生回应道,把凌霄拉倒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女萝。“白先生找你来?”水生继续问道。
女萝摇摇头,再看一眼凌霄,笑道,“我能一起去么?”
“太危险,别瞎掺和,快些家去。”水生扭头拉着凌霄就走。凌霄转回身子,扬扬眉毛,又挥手告别并无恶意。
“那为什么她就可以去咯。”女萝指着凌霄,继续嘴硬道,“她不怕危险么?”
凌霄听后嘴角竟微微上扬,眼角似有邪魅的笑容,不等水生发话便快闪到女萝跟前,左手稍稍施力就把女萝举高三尺。她仰视着女萝那惊恐滚圆的眼睛,呵呵笑道,“危险是什么?”
“凌霄,别吓着她。”水生有些着急,赶紧制止。
女萝站稳后,觉得面子挂不住,抱起胳膊,朝着水生嗔怪道,“我才不怕!”
“哼,真可爱。”凌霄轻佻女萝下巴,笑盈盈而去。
“她是?”女萝思忖着,对于自己的猜想将信将疑,发呆好久。她坐在桥沿上,看着芦苇苍苍,婆娑声逆着风在河面游荡。阳光明晃晃的,把人心都晃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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